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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昖默然。
李山海告退归来后,柳成龙早已在备边司苦等多时,一见李山海便急忙询问如何处置西人党一事,李山海如实相告,柳成龙劝道:“领相,得饶人处且饶人,如今西人失势,你已达到目的,何必对郑澈赶尽杀绝,将西人全部驱逐?我等所愿是为江山社稷万年永固,是为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才居于庙堂之上,且西人之中不乏国之栋梁,郑澈、伊斗寿也并非只为一己私利之人,两党相争已久,该适可而止,我们又怎能再度掀起党争,扩大矛盾呢?”
李山海惊异问道:“左相,你忘了郑澈等西人是怎么迫害你和我们的东人的么?即便他们治国之才,但已自我蒙蔽,只知迫害你我,独揽大权,留之于你我何益?于国何益?如今碍事之人尽去,左相也可一展手脚,实现你的治国抱负,东人自此无忧,应该庆贺才是。
莫非左相又对西人生起恻隐之心?你是东人,难道要做对东人无益的事情么?”
柳成龙答道:“我不是为了党争才一直与您站在一起的,我们的职责是辅佐主上殿下,联合朝中能臣贤士保护社稷和天下百姓。
即便为东人考虑,那更不应该如此对待西人,这样只会加深彼此的误解,日后党争必定会更加激烈,那才是于国无益,于东人无益。”
李山海轻笑:“吼吼,左相怎么突然这般义正言辞,就好像我是比那宋翼弼更十恶不赦之人一样。
我知左相不愿在这上面多费心力,所以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为方便左相施展政治抱负,使国家能蒸蒸日上,我愿为左相铺路。
左相不必再为此忧虑,我可不想与你翻脸,接下来左相该考虑考虑如何将你的治国方略向主上殿下进言,另外请始终铭记在心,你也是东人,你我是同处在一条战线之人。”
柳成龙正色答道:“我本来就不赞成分什么东人西人,只是看在领相您平日是为国着想才与您一道,若领相执意再掀党争,我必坚决反对!
最后奉劝您适可而止,不要再起党争。”
李山海对此极为不悦:“难道只有左相你一人是无私为国,我们都是只顾私利之人?我意已决,左相若非要反对,那就是要公然对立。
既然左相如此看不起我,又不愿作东人,那你我就此分道扬镳即可,不必多言。
请左相自行思量。”
李山海言罢,拂袖而去。
宫中深夜,李昖左右为难而向大内官问询,大内官言道:“老奴以为若以朋党之罪处置,则郑澈、伊斗寿、成浑等一众官员及广大儒生必将再临劫难。
殿下可能会因此失去人心。”
李昖听罢便携大内官连夜微服出宫夜访郑澈,君臣对饮就食,郑澈泪目言及一心为维护国家根本而无触怒君王之心。
李昖言道:“寡人今日来此便是与你交心,寡人受教多年引为心腹大臣及国之栋梁,但寡人不喜光海君,虽是寡人之子,皆言光海与寡人相像,寡人德才庸碌,朝鲜国祚总应由比寡人更为贤明之君传承才是。”
郑澈泪目言道:“殿下何出此言,臣设立党派确是事实,为立光海而劝谏殿下也是事实,曾对殿下失望同样如实,但如今想来此非殿下之过,殿下宝龄十六被百官强立为王,饱受臣僚严厉苛责之苦,当时臣仅一心愿殿下成圣君明主,却未一次考虑过殿下孤独沉痛,故臣未不愿再让殿下承受此苦才奏请册立世子由殿下亲自辅导,不再有大臣制造之王,惟此念耳。”
李昖泪眼道:“爱卿是对寡人忠心不二之臣,去者必返,在野之间务必珍重。”
郑澈拜谢。
随后郑澈流放,伊斗寿、成浑等联名上奏的西人党官员尽数罢官及降职。
东人党逐渐掌握朝政,但因李山海及柳成龙决裂,东人党又分成了南人党及北人党,分别以柳成龙、李山海为首。
万历二十年春,朝鲜大王李昖正身着冕服主持亲耕之礼,从耕农夫牵牛于前,李昖推犁在后,亲耕礼中李昖神态轻松,心悦畅然,陪礼群臣随侍恭贺。
受礼教影响,君王对主持亲耕尤为重视,李昖也因此满怀期盼丰收之心,李昖言道:“连日以来乌云密布,今日终成天地一色,寡人心想,此必为丰收之兆,寡人之心天已感应,寡人必将愈加心系百姓”
。
群臣拜呼圣恩浩荡。
李昖礼毕之后因心情愉悦,为体现爱民之心,当日无论侍从宫眷还是群臣百姓,偶有过失皆不予追究。
李昖召重臣同宴,席间李昖说道:“如今民心安定,朝鲜八道子民安居乐业,寡人更祈今年丰收,家家高歌起舞寡人所愿也。”
北人兵曹判书洪汝淳贺道:“受万邦屡丰年,殿下恩德似海,天下平和,万民之福。”
李昖欣喜,与众臣说起俗语:“各位可知稻田流淌之水音与子女下饭之咽声乃天地福音,若得丰收,百姓无忧,盛世之治便是如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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