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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龙仍旧用脚踢翻饭菜,说出条件,“放开我,我就吃。”
“四爷,说白了吧,皮影戏班子不走出三江县地盘,当家的不会放开你。”
谢时仿说,“人是铁,饭是钢……”
“我宁可饿死!”
徐德龙倔强地喊道。
今夜徐德龙继续待在骆驼圈里,优待的地方是绑在柱脚上的手给放开了,可以自由活动,不然夜里蚊子小咬就能吸干他的血。
胡子对违犯绺规的人有一种处罚叫穿花,剥光衣服,成群的蚊虫,一夜间吸干身上的血,吃饱的蚊虫像盛开的花朵糊满全身,故名穿花。
“胡子!”
徐德龙恨大哥,十九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恨他,称他为土匪可见恨的程度。
徐家的家法一向很严厉。
很小的时候,他见过受家法的人,记忆中有个瘸叔叔,偷了家里的黄米卖了当赌资耍钱,当家的爹给他施了家法,挨了一百戒尺抽(打)。
这是他见过的最狠的家法,也没把人捆绑在骆驼圈里啊!
他委屈、无助地仰望夜空,一轮弯月,满天星斗,天穹高远。
丁淑慧只在天大黑后,蹑手蹑脚出屋。
她提心吊胆两天,德龙捆绑在骆驼圈里,住的房子在一进院——东北民宅分一进、二进、三进,最多四进院——紧靠骆驼圈,夜深人静可闻骆驼的倒嚼(反刍)声,当家的威严的目光使她不敢白天迈出门槛。
“你们谁也不准接近老四!”
当家的放话,徐家老少没人敢不听当家的话,长工短佣更不用说,除了那只大黄狗敢来,没人向它传达当家的话,不知者不怪嘛!
走出房门的丁淑慧控制着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看丈夫不敢靠近,在骆驼圈附近的一处阴影里,她望着捆绑在柱子上的人,低声啜泣。
她心疼丈夫,同时自己也心里委屈。
昨天早晨醒来,德龙的被窝空了,枕旁有一个布包,打开是一根金条,她一见金条便什么都明白。
德龙走啦!
撇下自己……当家的带人抓回德龙的马蹄声很乱,她眼巴巴地瞧着将他捆绑在骆驼圈里,自从嫁进徐家,还没见有谁犯错给绑在那里。
如此看来,大哥要整治德龙。
二嫂昨晚偷偷来过,对她说:“淑慧啊,大哥的脾气你不太了解,万万求不得情。”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德龙受罪?”
“也算自找的吧。”
二嫂道,“怎么能跟戏子走啊,大哥最讨厌戏子,他长在嘴上瞧不起的话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唱皮影的,不是戏子。”
“在大哥眼里,什么蹦蹦戏、滚地包……一律都烦。”
二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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