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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声,一缕细密的黑烟袅袅升空。
龙腾惊愕转身,怔怔望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双红烛燃烧至天明,代表夫妻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现在独独灭了一盏……会不会是……他突然心慌,突然不知所措。
对了,天快亮了,他要去准备东西。
他还要去弄些粥喂给霜霜喝。
走了两步,他忽然想起满地都是瓷盆碎片,万一霜霜突然醒来,万一她突然能动,万一她翻身从床上摔下来,岂不是会被碎片刺伤?想到这,他赶紧蹲下身收拾。
凤眸中盛满空茫,两只手胡乱划着,瓷片破口锋利,扎破他的手指,血汩汩流出来。
他举起双手,怔怔瞧着伤口里涌出鲜血,沿着手指流过掌心。
他满手都是鲜血,满眼都是红色,这时才感到恐惧。
锥心刺骨的痛,他全然感受不到,只觉胸口窒闷,仿佛要炸开一样。
他蹲在地上,四处摸索,继续捡碎片。
可是他的眼前渐渐模糊,看不清东西,渐渐什么都看不见。
染满鲜血的手在地上胡乱划着。
而此刻,秋庭澜终于打听到龙腾下榻之处,听到屋中有不寻常的动静,他大力将门撞开,眼前的景象,令他惊呆了。
他猛地上前将龙腾从地上狠狠揪起来,怒道:“少筠,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沙漠的夜晚有多冷,你知不知沙漠的夜有多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我冒着冻死、迷路的生命危险,赶来依玛罕吉镇,可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想死?你就这么想死?”
龙腾整个人在秋庭澜大力摇晃下,终彻底清醒过来,转眸望着榻上昏睡的霜兰儿,他这时才感到疼。
他的手,他的心,他整个人,都痛得撕心裂肺。
这世上若没了她,他算什么?他又该做什么?
秋庭澜拉着龙腾坐下,飞快地将龙腾手上伤口包扎好。
望了望身穿喜服、尚在昏睡的霜兰儿,他心中明白发生了什么,哽咽道,“少筠,如今祥龙国你回不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这里荒凉,又没有太医。”
龙腾缓缓道:“我早就听说,依玛罕吉镇再往西,有座朝圣山,山顶住着一位神人,此人神通广大。
每年秋天,信徒蜂拥而至。
传说,一步一跪,一跪一扣登上两千九百多级台阶。
感动神人,便能满足你一个心愿。
我想试试!”
秋庭澜眸中皆是不可置信,“你疯了?朝圣的事我也听说过,一步一跪,一跪一扣登上两千九百多级台阶,只怕会死在半途,你听说过谁达成了心愿?还有这位神人,听说达成心愿也是要付出条件的,据说十分苛刻。”
龙腾深吸一口气,“我意已决。
我已如此,还有什么不能给?无论他要什么都可以。”
“少筠……”
秋庭澜无奈地看着龙腾,“天已入冬,白日曝晒,晚上骤冷。
只怕你……”
龙腾微微一笑,眉间只有坚毅。
大漠中的朝圣山,其实是一座秃山,景色荒芜。
初升的阳光照耀着巍峨的山顶,像是为山峦穿上凤冠霞帔,一如此刻秋庭澜怀中抱着的霜兰儿。
灰黄色的石阶小路,像是自山顶垂下的一条长缎带。
简直难以想象,竟有人生活在秃山上,当真只有神人才能办到。
山底到山脚,共有两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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