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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脸色实在不好,又没胃口吃东西,这样下去身体如何受得住?
都怪三爷,昨夜里惹得夫人气闷难眠,一大早的又来气夫人,他倒是潇洒得很,又顾自出门玩乐去了。”
“你快闭嘴吧,有闲功夫说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做些合夫人口的食物,也好让夫人能多吃上两口来得实在。”
阳春作势警告的睨了口无遮拦的玉兰一眼,又看玉兰端出来的吃食,也就红枣小米粥少了小半碗,别的根本没动过,她也担心夫人的身体。
她们夫人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全家捧在手心儿里娇宠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委屈?
可嫁了人这才短短半年时间,在三爷这儿受的委屈比前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看着阳春无声叹气,玉兰的眉头也不由蹙得更紧,却不再抱怨。
“你在这儿守着夫人,我再去琢磨琢磨别的,好歹要让夫人多吃两口才行。”
“这儿有我在你放心,快去吧。”
内间里,面色苍白厌倦的沈华柔斜躺在软榻上,将外面两个丫头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迷糊的,头疼得厉害,她不敢确定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真的重回到她刚与贺元凌成亲半年后?
明明,贺元凌在八年前已经战死。
明明,他们沈家和贺家满门都在流放途中被屠杀。
沈家和贺家被治通敌叛国之罪,因为在京都为官的大堂哥书房内搜出与匈奴王子往来的信件,贺家夫兄的商队里也查出通敌罪证。
可大堂哥却连那匈奴王子是谁都不知,夫兄一介商人,连荆州的地界儿也不曾踏出过。
伯父一家和大伯哥皆在京都为官,清正廉洁忠君报国,对族中子弟亦管束甚严,沈贺两家绝无叛国之心,可通敌罪证一出,无数罪行如雪花般落在沈贺两家头上。
前后不到半月时间,定实通敌叛国之罪,沈贺两家满门判流放千里。
她亲眼看着一个一个亲人倒在血泊中,带着亲人鲜血的刀刺穿她胸膛时,她倾尽全力去找母亲的身影,只看到母亲滚落在雪地里的头颅,鲜血混着雪和泥土,弄脏了母亲已经苍老的面庞。
腊月的雪地寒凉刺骨,可鲜血溅在雪地上的颜色却是鲜艳绚丽,还袅袅冒着热气……
还有她的女儿雅雅,离她而去的前一天她还窝在自己怀里笑着说要快快好起来,再陪她扑蝴蝶。
还说,要等父亲回来一起放纸鸢。
那支燕子模样的纸鸢是她们一起做的,上完了颜色后她的雅雅也成小花猫。
那么小小的人儿,才四岁,在她怀里渐渐冰冷了身体。
再睁眼她竟然在贺家,看着记忆中熟悉的芍药花团刺绣幔帐,沈华柔分不清是梦是醒。
再看到年轻时候的阳春和玉兰两个丫头,沈华柔又以为她是到了黄泉,不然怎么能再看到年轻时的两人?
他们多是老弱妇孺,寒冬腊月里皆只着单衣,手铐脚镣加身,如何能走千里?
阳春为替她求一件冬衣裹身,被押送的官兵打死,玉兰为了多省口粮给他们,也活活饿死。
在她迷糊不定之时听到阳春熟悉的声音,“夫人起了吗?”
恍惚间她被阳春和玉兰两个丫头伺候着更衣洗漱,不敢多言,怕话说破了她们便会消散。
“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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