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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对着他,每往前一步,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幕幕往事。
八岁时,他往她书包里偷偷塞了一盒晶莹剔透的糖果,害得她差点罚写一整年的悔过书。
十五岁时,她站在中学校园的公告窗口查看分班名册,一转头发现他就站在她的身旁。
那时年少,花儿在笑鸟儿在叫,玻璃窗上印着他纯真的脸庞,她竟然呆怔了一瞬。
他浑然不觉,视线在名册上逡巡,目睹他和她的名字列在一起时,他扬起眉梢冲她愉悦一笑,她别开脸,耳根子微微地红了。
再大一点,他成为了她的同桌,每天换着花样带早餐,风雨无阻地送她回家,乘着风儿向她表白。
时光荏苒,他即将去德国留学。
在机虫别时,他居然比她先掉眼泪,信誓旦旦地承诺学成归来一定会娶她。
那时她红着眼眶抱怨:“你母亲不喜欢我,我怎么嫁给你?”
他吻了吻她的泪眼,说:“我爸爸很喜欢你,放心吧,你一定会成为他的儿媳妇。”
漫长的八年,好像没有磨灭爱情,但又似乎磨灭了除去爱情之外的什么。
林霂停下脚步,回眸瞥向季云翀。
他还是记忆里的他,英俊,好看。
然而他又不是记忆里的他,清隽的五官带上了一抹挥之不去的疏离凉薄,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跨不过的时间鸿沟,让两人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到当初。
林霂的眼眶红了,隐隐有泪光闪动:“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那时遇到那么多麻烦却什么都不肯透露就把我推开,仿佛潜意识里认定我们只能同欢乐不能共患难。”
季云翀执笔的手颤抖一下,慢慢抬起头,一双幽邃的眼睛里有情绪在翻涌,随后又趋于平静。
“如果你这次真能全身而退,我由衷地希望你不要再用非法的手段复仇。
虽然你失去了父亲,但还有母亲。
为了她,你应该珍重你自己。”
季云翀一语不发,脸色却有些苍白。
她颔首,吐出最后的辞行:“再见。”
话落,她转身走出办公室,一行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电梯的门打开复又合上,她按下1楼,闭上眼睛疲惫地往墙上一靠。
待出了东盛的办公大楼,她伸手扬招出租车,发现随身的手包遗留在办公室里没有拿,只好又折回。
办公室里不见季云翀。
林霂从皮椅里拎起随身小包,一抬头,目光对上办公桌上的文件,文件上面还压着季云翀用过的笔。
林霂迟疑,还是信手翻开。
扑入眼帘的是季云翀的字迹,密密麻麻,林霂越看越心惊肉跳。
当看到最后的一段话,她脸色大变,放下文件直奔顶楼。
季云翀就站在顶楼天台,抬头仰望苍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而他的脚下再过去半米便是高空。
听到高跟鞋“啪嗒啪嗒”
敲击地面的声音,他怔了下,慢慢侧过脸。
“季云翀!
这就是你所谓的全身而退?”
林霂急急地唤住他,嗓音是异乎寻常的紧绷,“向外界揭露你父亲的死因以及你遭受过的痛苦,然后从这里跳下去,用死亡来栽赃中西药业的高层,寄希望于证监会发现中西药业的市值也存在弄虚作假?”
她很生气,从脸到脖子都憋红了,但她知道他这回是来真的,不敢贸然前行,杵在原地劝说:“你有很多条生路可以选,何必选一条死路?”
季云翀看她一会儿,偏开脸轻吐口气,声音渐沉:“林霂,你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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