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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渐渐亮起来,乌青的云边像是棉花糖一样舒展开,褪下一层颜色,又披上一层颜色。
湫十眉头拧了拧,道:“此事过后,我会去向母亲请罪。”
明月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好歹昨日那通谈话是有效的,不然依姑娘的脾气,这个时候该说的,只怕就是“区区几个飞鱼卫,也敢拦我”
之类的话了。
半月前,湫十将程翌救起,安置在离白棠院不远的院落中。
她日日去看他,短短数十天,流言甚器尘上,压都压不住。
天还未完全亮,明月和宣云一左一右在前方点着灯,一路朝南去。
一边走,湫十一边想事情。
那场真实得令人无法忽视的梦,讲了她尊贵的出身,也讲了她凄惨的结局。
命运的转折,从她救下程翌的那一刻开始。
为了他,她跟母亲争执,和兄长闹翻,跟自幼定下婚约的未婚夫决裂,还会毅然而然地背着一个小包袱,追随着程翌的脚步离开父母和家。
这是梦境的开始。
后来,程翌得证大道,成为天权之主,而她等来的,不是琴瑟和鸣,而是一纸天帝禁令。
她被废弃修为,囚在魔族大裂缝边的一个小小院子里。
这是梦境的结尾。
比她看过的话本荒谬刺激多了。
但想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湫十细长的柳叶眉又不由得皱了一下。
一梦如花开,一梦如叶落。
她纵然不信,也已经站在了梦中的起点上了。
她现在已经被母亲禁足,而若是梦里一切没错,之后她不顾母亲的命令,大张旗鼓请医官为程翌疗伤的消息传出去后,她的兄长会来寻她。
湫十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父母疼爱,兄长更是从小宠她,没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兄妹间唯一一次正儿八经的谈话,他掰开了揉碎了讲,湫十怎样都无动于衷,并且在气头上说了许多伤人而不自知的话。
如果这是真的,湫十觉得自己不是中了邪,就是得了失心疯。
=====
两处院子离得并不远,拐个弯,再走上一段路就到了。
木篱笆围成的院子不大不小,前厅后院兼备,春末夏初,院子里种的许多花开败了,结出一颗颗指拇大小的青色果子,隐在浓翠的叶丛中,东一个西一个,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院外围着一圈身着绯色飞鱼纹的密卫,个个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叫人想忽视都难。
院门处站着的,湫十认识。
才从魔族大裂缝领兵回来,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陆珏。
“姑娘。”
陆珏微微拱手,朝她行礼,声音不卑不亢,“少君有令,东蘅院自今日起,只准出,不准入。”
“晨起露重,姑娘该保重身体,还是先回院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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