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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自己保重。”
沅芷扬起嘴角,半是玩笑半是揶揄,“我是洪水呢还是猛兽啊,你至于吗?白小楼,我说你至于吗?”
她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
她挨得越来越近,踮起脚尖,看到他月光里清冷的白的皮肤,淡而飞薄的唇,挺直的秀气的鼻梁,那双平静淡漠又孤傲的眼睛。
他从来没把这些事情放心里过。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你想走也和我没关系。”
她一边点头一边退开,“你不欠人情,你想走得无牵无挂?”
白小楼走到窗边,拉动吊线,调高了百叶窗的斜角,“这雨不知道还会下多久?”
“……”
“换季期过了,就会晴。”
“……”
“心情就像天气,有阴也有晴。”
他望着窗外的雨缓缓说,“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从小到大,阮沅芷都是在众人的羡慕中长大的,长得漂亮,学习好,家境优渥,父母皆是知识分子。
她人生中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打击是高考完后的那个夜晚,考试成功、正和同学在酒店庆祝的时候接到治安交通队的电话。
时间,地点,发生了什么事。
简明扼要。
从此她失去父母,孤身一人。
办完后事,她离开了那个城市,来到这个沿海的繁华大都市。
她遇到小时候关系很好的表弟,他也是一个人,他们搬到了一起。
段明坤是她的机遇,是她翻身的一个契机。
那年她22岁,年轻自负不服输的女孩,不甘生活翻天覆地的巨大落差,就那样勇往直前不肯回头。
段明坤教过她很多,她印象里最深刻的一句话依然是,“不平等的人之间没有等价的交易,你想要我的钱?想要我提供的机会?你想做人上人?你要听话,要帮我做事,你要付出更多,甚至以后你会后悔。”
她从不后悔,重来一次,她还是那样的选择。
但是此刻她失落。
这段戛然而止的美丽插曲,除了满腔的怨怼和迷茫,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夏末,秋深,庭院里的花开到荼蘼,一年的花季终结。
沅芷在中庭的榕树下喝一杯雨前龙井,好友夏瑾过来,茶后陪她一起赏花。
夏瑾经营一家律师事务所,依然单身,谈话免不了说起男人,“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夏瑾上着丹寇的指甲刮过杯沿,“上次说一个礼拜,现在两个,不知晚上会不会又有变数。”
沅芷说,“什么意思?”
夏瑾说,“男人没个定性,没准外面又找了个年轻漂亮的。”
沅芷冷笑,“你就是看不得我好。”
“是。”
夏瑾笑,“当初你跟他时我就羡慕。
一样的学历,一样的好样貌,我家世还比你好,凭什么你就比我好?”
“羡慕什么,比我大11岁,儿子都这么大了。”
她比划了一下,手掌高高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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