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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忘形了,忘了背上的伤,不经意翻了个身,痛得龇牙咧嘴。
“让你别皮了,乖乖躺着吧。”
沅芷扶他重新趴好,细心给他上药,嘴里叮嘱,“这几天没出去,就在这养着吧。
这地方阴凉、通风,对你的伤口有好处。
药要每天上,是找了一个老中医配的,每天上,保证不会留疤。”
“我一个大男人还怕留疤?”
“十八岁的大男人!”
沅芷揶揄他。
“十八岁怎么了,成年了!”
一激动,又牵动了伤口。
沅芷说:“快躺下,别闹了。”
手下地真够重的,这伤可不是玩笑,估计得修养个把月——医生是这样讲的。
本来这一顿鞭子是落在她身上的,现在却是段怀生生受了,沅芷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午后的和室内,风过,廊下的五色垂帘轻轻晃动,沙沙作响。
竹席沁凉,阳光透过帘中罅隙,均匀铺洒。
段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感到有双手抱起自己,他枕着柔软的腿,半睁开眼睛瞄了一眼,沅芷一只手还在捣手里的药,另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他的脑袋上,有节奏地拍着,哼着摇篮曲。
就像——小时候打雷天那样。
每次他害怕,她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安慰他。
夜里醒过来,沅芷单手支在案几上,这样靠着进入了梦乡。
他轻手轻脚地起来,取了角落里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她的头发乱了,他帮她梳理好。
后半夜,他趴在席子上看着她,一直看着。
他想,她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可惜周而复始,再美好,再不希望过去的,它依然还是会过去。
明天,她还是会回到别人身边,躺在别人怀里。
这样想着,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小心地用手背拭去。
白天那样暴雨般连绵不绝的鞭子里,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没有流一滴眼泪,现在却觉得心里格外难受。
咸涩的液体,流不停。
就像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明明已经拼命去争取了,但依然还是离开,到别人的怀里。
就这样离开,抓不住,抓地越紧,走地越快。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停留,那该有多好?
该有多好?
这个念头盘桓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这一夜,他轻轻地微笑。
一个人,做自己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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