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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兰始终表现得那么不肯轻信。
除非轮到他值班,否则,他故意对洋面不屑一顾——至少在没有发现鲸鱼的时候是如此。
他那令人赞叹的眼力本可以派上大用场。
可是,这个执拗的加拿大人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中,有十六个小时是躲在自己的房舱里度过的,不是看书,就是睡觉。
我曾经多次责备他漠不关心。
“啊!”
尼德·兰总是这样回答我说,“什么都没有,阿罗纳克斯先生。
就算是有什么动物,我们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遇上它吗?我们难道不是在瞎转悠吗?据说,有人在太平洋又见到过这头没法找到的海怪。
就算是真的。
可是,自那次不期而遇,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月。
依您说的那种独角鲸的脾气,它是不甘心长时间地闲呆在同一海域里的!
它行动极其方便。
何况,教授先生,您比我更加清楚,大自然做事决不会自相矛盾,如果一种生性迟缓的动物不需要迅速行动的能力,大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赋予它这种功能。
因此,即使真有海怪存在,也早就远离我们而去!”
对于他的这段高论,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显然,我们是在盲目行驶。
可是,不这样做又有什么办法呢?因此,我们的机会非常有限。
然而,没人对成功产生怀疑,船上没有一个水兵打赌说不存在独角鲸和近期内不会出现。
七月二十日,我们从西经105度驶经南回归线。
同月二十七日,我们又从西经一百一十度越过了赤道。
测定我们所在的方位以后,林肯号径直向西行驶,进入了太平洋中部海域。
法拉格特舰长的想法是对的,我们最好进入深水海域航行,驶离海怪看来始终不愿意靠近的大陆和岛屿。
“因为大陆和岛屿附近的海域,对它来说水太浅了!”
水手长如是说。
于是,我们的驱逐舰经驶土阿莫土群岛[1]、马克萨斯群岛[2]、夏威夷群岛附近的海域,走东经132度越过北回归线后,朝向中国海驶去。
我们终于来到了海怪最后出现的海域!
老实说,这船上的日子真不好过。
人人都心动过速,将来还可能患上难以治愈的动脉瘤。
全体船员神经极度紧张,我都没法形容。
大家废寝忘食。
凭栏远眺的水手每天要发生二十来次的错误判断或幻觉,每一次都会引起人们难以承受的恐惧。
因恐惧引起的激动天天要重复二十来次,我们一直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因此,不久免不了会出现反应。
事实上,反应很快就发生了。
整整三个月,难熬的三个月,每一天都犹如一个世纪!
林肯号走遍了太平洋的北部海域,时而向被发现的鲸鱼冲去,时而猛然改变航线,时而突然掉转船头,时而停船不动;冒着毁坏机器的危险,时而全速前进,时而紧急刹车。
从美洲海岸到日本海岸,没有林肯号没有到过的地方。
可是,一无所获!
除了浩瀚无垠的茫茫大海,什么独角巨鲸,什么水下海岛,什么遇难船骸,什么飘泊不定的礁石,还有什么超自然的东西,踪影全无!
于是,反应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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