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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在外面独自玩了四五年,直到死才说了那么一句,像是赦免了什么罪犯?啊?凭什么?我和老伴儿就活该天天在家里胆战心惊,想他了也只能看看照片,十五年了啊!
十五年了....“
这段话也搅得张盛铭的心里一团浆糊,他也是一个不懂如何与父母沟通的人,自小长在外婆家,父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一个逢年过节会带来零食的大人。
但就是这样两个根本没有什么情感建立过程的陌生人,突然在他长到一个年纪时,说要一起生活,甚至严厉地管教他,为他安排规划,谋出路。
不过还好,张盛铭的脾气温和,又早熟,他太明白该如何在充满控制欲的父母眼下谋求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父母要的一切,外人前面子,表面上的服从,他都能一一满足,直到接了何元邀约的那天,他内心为他人搭建出来的完美的自己才终于轰然倒塌,他厌倦了迎合与伪装,决定逃离。
张盛铭是幸运的,他不执拗,不固执己见,小小年纪学会了圆滑,学会了讨好,直到有能力时才做了回自己。
但听王攀的话里,郑航却没有这样的心性了,一个极度排斥成为父母的提线木偶的大男孩,或许他热爱冒险的性子也有几分来自于违背父母意愿的成就感,对于他们童年缺席的报复,来自与缺爱的内心深处的渴望证明生命意义的欲望。
谁都说不清...
王攀哭得没了眼泪,呆呆地坐着出神。
“我知道你肯定爱你的儿子,”
金笑笑最是受不了这样低气压的场面,强装平静地开口说道,“郑航心里肯定也很在乎你们,不然何必要记恨,真正的洒脱,无所谓,肯定不会把你们放在心里。”
“何况,”
李文婷接话道,“谁都不是谁肚子里蛔虫,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一定会理解对方心里真正的想法,即便是说了,那话又能说清楚几分?亲子的缘份没法选,不像朋友,聊不到一块,大不了散了。”
郑老伯哭了一会,像是冷静了不少。”
对啊,他只会天天和我们说,我们不懂他。
他又什么时候来懂过我们...“
“现在聊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找个时间,我陪着你去一趟贡连吧,就算找不到人,也朝着山祭拜一下,去看看他。”
张盛铭缓缓地抚着郑老伯起伏的背,说道。
“盛铭哥?”
李文婷看见了张盛铭眼里似乎也有些泪光,欲言又止。
金笑笑也起身,路过李文婷,随手搭了搭她的肩,朝郑老伯走去,“让王攀和张盛铭陪你一块去,要是伯母愿意也一块去吧。”
说着金笑笑很是艰难地做了一个微笑。
“他皮夹里有一张家庭合照,”
王攀终于有了精神,沙哑着声音说道,“在他过世前,我想要把这张照片拿走,好联系他的家人。
但他不同意,说是不用告诉你们了,说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与其让你们难过,不如让你们继续记恨他。
然后就把那张照片放在了胸口...“
郑老伯锁紧了眉,抿着嘴唇,轻声应了一句:“是吗。”
金笑笑也顺势拍了拍张盛铭的背,低声说道:“人生嘛,总是这样的,都是凡人,大家谁都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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