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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师范紧接着郑重介绍敬翔,话中尽表倚重之意。
“主公过誉了,翔不过一屡试不第的落魄之人,唯倚仗主公的厚爱与信任。
日后定当竭尽机谋,为主公、为破浪军尽心谋划,不负知遇之恩。”
敬翔格外谦虚地回道。
“荀鹤见过敬军师!”
“文蔚见过敬军师!”
“翔见过杜别驾、张长史!”
三人分别见礼,语气中满含热情,虽分属军政,但毕竟共侍一主,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故彼此之间很是客气。
“主公,接收淄州其余四县乃是当务之急,可有方略?”
杜荀鹤作为入幕最早、资历最老之人,也只能由他来提起眼下最要紧之事。
“杜师说得极是,师范返程路上一直在考虑此事,此中关键在于如何处置原有官吏、如何处理和乡绅之间的关系、以及如何落实土地政策这三件事上。
尚还拿不准主意,不如诸位先生共同参详一二。”
这确实是个新的难题,难度远超当初接收济阳县的情形。
现在回想起来,原济阳县官吏的集体辞职,应该是张霸先的事先谋划,致自己于无人可用之窘境,他好在一旁看笑话。
不过,弄巧成拙,反而帮王师范推行新政,减少了很多阻力。
后又得了皇帝旨意,剿灭暴家及其亲近的乡绅,亦是理由充分,他们要怨也只能怨皇帝,却怨不到王师范的头上。
但此刻却截然不同,旧有势力盘根错节,没有合适的理由,即使身为刺史,也不能贸然而动。
而且良田多掌握在他们的手中,不与其达成共识,亦万万做不到济阳县的惠民之政,但强行出手,又恐后患无穷,这就是王师范接收淄州的纠结所在。
“主公,属下和敬军师都是世家子弟,虽入官场不深,或尚未涉足,但对此中隐情,却是略知一二。
文蔚就先抛砖引玉,稍后再请敬军师补教。”
张文蔚客气一番,继续说道,“首先,原有官吏和乡绅不宜妄动,因其不是一州一地之事,而是向天下表明主公的态度,若尽除之,岂非交恶天下?
纵观三代以下,说句僭越的话,换的是皇帝,不换的是百官。
历来新朝皆沿用旧人,不如此者皆短命而逝,故欲成大事,须有包容四海之心,海纳百川方可为大。
至于他们手中的土地,据唐制,官府名下的土地产出是对官吏的优抚,毕竟实际俸禄过低,若是拿掉这一块,恐日后无人为主公效力矣!
乡绅虽非官,却与官场有着斩不断、千丝万缕般的联系。
试想,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人出自庶民之家?无不出自高门士绅之家。
他们手中不仅掌握了大量的土地,还掌握了治国所用的人才。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而这‘民心’所指,实是天下高门士绅之心,故只能结交,不可轻动!”
张文蔚的这番话,料足且够大胆,堪称投名状。
王师范听着很有道理,却很难马上转变思想。
因为他在济阳县的广分田地,本质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这代表着他心中的民心,乃是天下千千万万庶民之心,与张文蔚所说实是南辕北辙。
试图找出张文蔚话中的漏洞,王师范遂拿杜荀鹤寒门出身一事相辩。
“张长史所言确实有理,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吧?杜师就是出自寒门,虽未中第,却难掩五车之才,岂能言天下良才尽在高门士绅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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