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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忐忑,父兄都是极为正统的忠君爱国之人,把皇家看得比一切都重,这若是知晓我抢了太子的马,还抢了太子的鹿,还把太子本人当马夫用……怕是今晚我就能见家法了。
不过这太子与我想象的很是不同。
上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多半文绉绉的,扇子人手一把,摇的比我还好看。
原以为太子爷作为上京贵公子们的领头,该是文人气一些的,没成想,倒是有几分血性。
自己巴巴儿地跑到母亲手里,自然是不用再想出去了。
我盘算着扬眉吐气的目的也达到了,箭上是有各家的标记的,索性等着清点猎物就好。
果不其然,晚间父兄他们回来,远远便听见父亲唤我。
我欢快迎出去,被父亲举起来转了两个圈。
“不愧是我侯府的女儿!”
大哥递给我一把弓,一眼即知此非凡品,也是含笑道:“这是皇上亲赏的。
今年猎场鹿少见,算是你运气好。
太子殿下也说了你不少好话,时至今日,你终于算是在上京熬出头了。”
我接过弓来拉了拉弦,果真好手感,这趟春猎总归是赚的。
春猎轰轰烈烈结束了,父兄他们也是该启程了的。
自打春猎回来,母亲便开始带着我出门了,励志要将我打进京城贵女圈里去。
我便任由着她把我打扮得精致贵重,像捧个瓷器似的给别人看。
次数多了,我也是颇有心得。
其实说来也简单,无论是去别家拜会还是接待来客,只消端正坐着,含着笑——这笑有讲究,不能像我以往那般灿烂,要收敛含蓄,效果最好的便是皮笑肉不笑——能不说话便不说,非要答话便客气简短些。
案上的点心是不能动的,一动便又诸多讲究,实在无聊了便喝两口茶,一点点啜饮。
这一套做得多了,母亲神色也一日比一日好看了,外人提及,都道我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沉稳了。
我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依何得出的结论,也便不费这份心了。
太子殿下也隔三差五便来府上一趟。
我也乐得他来,不为别的,他来府上那可是天恩浩荡,无论女红还是琴棋书画都得停了,专程来陪这位太子爷。
左不过就是偶或陪他到处转转说说话,经常换身常服偷溜出去,有趣得紧。
这一年日子轻松,过得也就快。
眨眨眼的功夫,天就落雪了。
父兄回京这日,我起了个大早,随母亲打点好了给他们接风洗尘的一应事务。
晚间用了膳,一家人许久未见,厨房烧了梅子酒来,又配了几样小菜,便就着酒看着漫天的雪谈天。
房内炭盆烘得极暖,几口酒下去,便起了一层薄汗。
父母亲在说着话,我插不上嘴,便拐了二哥一把,问他:“你今日回来的时候,同行那个,我看着有几分面熟。”
也不是我惦念着,那人多看了我好几眼,想不注意他都难。
二哥略一思索,道:“你说贺盛?”
我皱了皱眉,“镇国大将军贺祁第三子?”
北疆素来是我朝兵家必争之地,自先帝登基,便多看重边境安宁,对武官也多有倚重。
如今北疆这片的兵权,除了我定远侯府手上的,便是握在镇国大将军手里了。
双方虽都是为了朝廷,却也是各自为政,好在北疆地域广,我秦家军与他贺家军平素无什么交集,是以两家往来也是少的。
二哥灌了一口酒,“哎是他。
他比你长两岁,说起来,你们当初还是有过节的,你可还记得?”
既然记起来是谁,那自然是记得了的。
我九岁那年,还没被上京这些规矩框着,在北疆上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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