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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四周一看,见屋内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自己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竟要请你养娘出马……是害怕府里有人对孩子不利?”
“大嫂……”
蕙娘轻声说了两个字,便不往下说了,四太太和三姨娘对视了一眼,都流露出沉吟之色。
四太太道,“孩子出了满月以后,还是回冲粹园去吧,这个地方——”
她含糊地挥了挥手,多少心疼,只凝聚在一句话里,“是太小了点!”
三姨娘关怀点又和四太太不一样了,刚才权仲白在,她也不方便细问,权仲白一走,她立刻把四太太请到他的位置上坐着,自己也就能坐到蕙娘身侧,仔仔细细地将产程问了一遍,蕙娘轻描淡写,“开得久了一点,别的也没什么。”
“孩子这么大,恐怕产门有撕裂吧?”
两个长辈都是生产过的,三姨娘一问就问到点子上了,四太太也说,“从前……”
她面色有一瞬黯然,“从前生你哥哥姐姐们的时候,有两次都是撕裂了的,在床上足足将养了两个多月呢。”
“是裂了,”
蕙娘只好承认,“末了还是相公开了一刀,现在缝上,说是无事的话,半个月就能拆线了——他从侧面给开的,还给上了药,只有微微的疼。”
两个长辈都吓了一跳,“你让他进屋子了?”
“还亲自给你开刀?”
三姨娘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四太太也是连连叹息,“到底是我们不方便过来,婆家人哪里会操心这个——剪产门,接生婆多少都是接触过的,何必非要他来?生产时候不许男人进来,就是怕……”
怕的是什么,长辈不好说,却似乎很容易揣想:只说那鲜血和尖叫,一般人会生出恐惧心似乎也颇正常。
更别提权仲白还是低下头去给她切过产门的……蕙娘有几分尴尬,只好避重就轻,“这谁拦得住他……”
要是焦阁老本人在场,自然能听得出蹊跷,猜测得出产程的凶险。
所幸这两位长辈,却没有老人家的细腻,只多番叮嘱蕙娘,“要小心了,产后起码四个月不能同房,这久旷了有一年多,男人很容易就会心野。
家里从前不开口,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子嗣,现在有了儿子傍身,也该安排通房,别让婆婆发话,那就不好看了。”
蕙娘若有所思,等两位长辈走了,权仲白回来时,便问他,“你以前有没有为人接生过?进过产房吗?”
“有过几次,都是难产时才请我过去的。”
权仲白不疑有他,便老实地答,“许少夫人生产时,因为胎儿比较大,也害怕难产,便请我在一边坐镇。
不过人倒没进去,再有就是大嫂生产时进去了一会给扎针。”
产门还没开全呢,进去了肯定也看不到那里,蕙娘索性直接问,“见着孩子的头从那里出来,怕吗?”
她在这种事上,素来是大胆而直接的,只权仲白没想到孩子才落地,她就从那怕得几乎失去神智的小女人,又变作了往昔的作风,他不禁略略扶额——这才停顿了片刻呢,焦清蕙便扭过头来,眼神灼热地瞪着他瞧——他忍不住就笑起来,不答反问,“你给人开过膛吗?”
没等蕙娘答话呢,他又修正了自己的问题,“你给任何生灵开过膛吗?就别说你自己动刀了,你看过人家杀猪宰羊没有?”
“看过啊。”
蕙娘的答复却出人意表。
“祖父说,没见过血的人,有些时候是狠不下心的。
我还自己杀过一头羊呢,血乎拉丝的,没啥大意思,我连羊肉都没吃。”
……这守灶女还真是守灶女,同一般闺女,真是不能同日而语,权仲白有点无语。
“你既然动过刀子,当然知道血糊糊的胸腔和产门比,究竟什么更可怕了。
我会害怕那个?真是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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