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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康向来说一不二,绷起脸道:区政府早就发过通知,我也代表市委下了死命令,今夜必须拆除大风服装厂——这事就这么定了!
初秋的深夜,已有了丝丝寒气,湖面吹来的风加剧了凉意。
陈岩石打了一个寒噤,脸上浮现出深重的悲哀。
老人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瞬间,李达康心中又有些不忍,也想说些安慰老人的话,却因着强势惯了,一时竟难觅安抚的词句。
恰在此时,黑暗中响起来自厂区的高音喇叭的广播声:大风厂的兄弟姐妹们,政府欺骗了我们,常小虎的拆迁队又来进攻啦……
李达康和陈岩石一起转回头来。
借着月色,可以看见大风厂的情景。
推土机冒着黑烟开始移动。
常小虎的人马跟随大型机械再次逼近大风厂。
工人们愤怒了,拿着武器冲出工厂,一场冲突眼看又要爆发!
装满汽油的抽油车也被挡住去路,十几个女工在车头旁席地而坐。
汽油留下来,又将成为工人们的致命武器。
形势立刻变得紧张万分……
陈岩石又气又急,冲着李达康摇头叹气。
瞧瞧你干了些啥?今夜你们真要拆,就从我身上踏过去,让推土机把我这把老骨头碾碎了!
下面的故事就很有戏剧性了。
陈岩石手持喇叭,一心要走到工人中间去做工作,警察却挡住他的去路,就是不让他过去。
但也不敢动硬的,个个笑脸相对,口口声声喊着:陈爷爷,您不能去,太危险……
陈岩石在警察的包围中左突右冲,寸步难行。
老人无奈,被迫掏出手机打电话向当年的部下求援:高育良,我被捕了,快过来救我!
高育良注定此夜无眠。
他吃了两片安眠药,刚迷迷糊糊入睡,手机就响了起来。
听了陈岩石的诉说,高育良惊得翻身坐起。
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李达康做得太过分了!
但凭他的城府,又不能替陈岩石出头说话。
H省政坛很复杂,他与李达康又存在嫌隙,什么政法系秘书帮的,为拆迁这种事,他实在不宜对一位省级大员指手画脚。
于是便委婉地劝慰陈岩石说:老领导,您别着急上火。
这事我不好直接干预李达康,毕竟他也是省委常委嘛。
我分管政法,管不了他。
您还是……陈岩石没好气地立即打断了他:既然你管不了李达康,那就麻烦你替我找一下新来的沙瑞金书记吧。
你就说,我,一个叫陈岩石的老家伙,有急事找他!
陈岩石说完挂断电话。
高育良暗自诧异,听口气,这位老检察长与新来的沙瑞金书记关系非同一般啊!
高育良不敢怠慢,当即给沙瑞金书记的秘书白处长打了个电话。
白处长说:沙书记在岩台市调研了一天,晚上又和当地干部开座谈会,才睡着不久,不便打搅。
高育良说:那就等明天吧,你告诉沙书记,我们老检察长陈岩石有急事找他。
高育良又来到书房。
他想,倒是应该给李达康送个顺水人情。
于是,拿起电话,把陈岩石的求援和对新省委书记的无限期待,及时告知给李达康,且意味深长地点拨说:老兄啊,你看看沙书记的意思再拆大风厂也不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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