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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帝负手而立,问她;“你让朕来,有何事?”
沈玉蓉倚在枕头上,轻轻喘了口气,她的眼睛看向宫室中的内室与宫女,轻声道;“皇上,民妇有些话,想和皇上说说,不知皇上能不能,让旁人先出去?”
成化帝看了她一眼,终是遂了她的心愿,对着周遭诸人道;“你们先下去。”
“是。”
眨眼间,内室与宫人俱是走了个干净,偌大的内殿中,只余下沈玉蓉与成化帝两人。
“好了,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成化帝在椅上坐下,向着沈玉蓉看去。
“皇上,民妇知道,是民妇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若不是民妇自觉时日无多,无论如何,民妇也是没脸来见皇上的。”
沈玉蓉声音哀切,一双眼睛噙着泪水,落在成化帝身上。
成化帝闻言,心底倒是浮起一丝感伤,又见她孤苦无依的躺在那里,念起之前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不免将声音放的温和,宽慰了几句;“你不用多想,朕会让太医署的院判来为你诊治,好好休养一阵子,
定会有起色。”
“民妇多谢皇上恩典。”
沈玉蓉继续说了下去;“民妇犯下错事,早已无颜活在世上,只是放心不下……七皇子和九公主。”
说完,沈玉蓉的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下,她虽容貌不再,眼睛却依旧澄如秋水,此番落泪,仍是让人可怜。
“他们有淑妃照料,你不必担心。”
“是啊,他们有淑妃照料,我这个母亲,只会害的他们颜面无光……”
沈玉蓉声音凄楚,她想要坐起身子,却似是起的着急了些,不住的咳嗽起来。
见她咳的难过,成化帝动了恻隐之心,欲上前扶起她的身子,岂料,当他的双手刚触到沈玉蓉的肩头时,沈玉蓉纵然从袖中取出了一支发簪,尖锐的一端,狠狠的扎进了成化帝的心房。
成化帝双眸大睁,握着沈玉蓉肩头的双手,瞬时僵在了那里。
沈玉蓉喘着粗气,唇角浮起一丝虚弱的微笑,嘶哑着声音问他,“皇上,痛彻心扉的滋味,好受吗?”
成化帝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脸色煞白,向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
“你……你……”
成化帝颤抖着伸出手,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你害我兄长与侄儿,这笔账,我就算是死,也要跟你讨回来。”
沈玉蓉发丝披散,枯槁的面容上是无尽的恨意,她支着床沿,喉中发出“咴儿咴儿”
的笑声,形如鬼魅。
成化帝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是变得虚晃起来,沈玉蓉方才出手奇准,那簪子不偏不倚的刺进了他的心脏,成化帝的喉咙不住的滚动着,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未过多久,气绝身亡。
看着皇上的尸首,沈玉蓉笑出了眼泪,她的身子虚弱到了极点,看着死去的皇帝,憋在心底的一口气,终是可以咽下。
她缓缓的躺在了床上,胸膛起伏着,她听见了宫人进来的声音,与内侍尖锐的惊叫,她慢慢儿的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渐渐浮起了一道男子的身影。
竟是多年前,她在豫州遇见的那个乡野村夫。
那个将她捧在手心,就连吃一只鸡,也要将鸡翅与鸡腿撕在她碗底的乡野村夫。
那个知晓她有了身孕,笑的宛如孩童一样的乡野村夫。
那个甘愿将自己的家底全都拿出,交给她让她去集市赶集的乡野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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