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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只是笑笑不做声。
那笑语声甚至传到了楼下,这让楼下被拒在外的几个老头一脸的怒色。
这几位恰是耿直不阿的御史大人,其中准备作东之人正是高文轩之父高御史,此时他的脸色十分难看,朝几位同僚拱手道:“本来今日看天色尚好想与大伙聚聚,可今儿这里被人包了场子,几位若不嫌弃请到老夫家中一叙。”
“实在太不像话,晋王回京而已,居然这么大排场包下酒楼接风?”
其中一人拂袖道,他最见不惯这种奉承之辈。
“没错,世风日下,岂有此理?身为皇子本应更要洁身自好……”
高御史苦笑一下,“走,到老夫的家中再说,列位没听说过晋王剿匪成功,风头正劲呢。”
“那又如何?身为臣子又是儿子的他,这不是应份的,不行,明儿一定要参他一本……”
“对,老夫明日也会上折子……”
高御史一面叹息,一面坐上轿子,让轿夫打道回府,然后让家奴赶紧回去备下酒菜待客,看来这几位同僚都是一点就着,老眼暗暗地回头看了一下,太子的思虑甚是周详,他也要好好地想想这弹劾折子的用词。
一处有三进的别宅里,宇文泓看到荀真姑侄两人相见竟抱头痛泣,遂带着人退出去,现在离魏家的婚宴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让她们聚一聚。
痛哭了一阵,荀兰方才给荀真抹了抹泪水,然后道:“真儿,那天着火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好在有太子的人护持下才顺利逃出,一出了倚红楼,他……就赶来了……”
说起来,她的心还是有几分甜蜜的,那天起火时可是半夜啊。
荀真还是颇有几分不满,魏纶的动作太慢了,若那天夜里不是让宇文泓偷听后暗做安排,今日她们姑侄就真的要遭难了,柳德妃连在宫里都敢刺杀她,姑姑若落在她手里焉能得好?不过看到姑姑一脸幸福之色,也不好再批评魏纶。
荀真抓着姑姑的手看着她今日梳了妇人发髻,头上插着耀眼的珠花,两旁都戴着极奢华的金步摇,凭眼力就可以看出荀兰这一身起码也值千两银子,惟一刺痛她眼的是新娘礼服的颜色,竟是桃红之色。
“让姑姑受委屈了。”
荀兰现在看得也比较开了,“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只是不能着正室的大红之色而已,其他的他都尽量给我。”
不是那妓子的身份,她这段时日倒是睡得比较安宁。
“姑姑能看开就好,爷爷若在世,看到姑姑今日出阁,必定也会高兴万分。”
荀真感慨道,遂想起什么,转身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荀兰,“这是真儿给姑姑的添妆。”
荀兰感动地接过这个盒子,这盒子的做工倒是极精致,木制也还不错,接过沉甸甸的,忙打开来看,上面有几只闪着华丽光彩的饰品,最令人嘱目的还是盒子底下的几锭金元宝,心惊之余忙塞回给荀真,“真儿,这太贵重了,你赶紧拿回去,我身上也还有一点小钱。”
荀真把这盒子塞到荀兰的怀里,认真道:“姑姑,这几只钗子是我亲自打造的,而这金子我留着也没用,虽然宫里用钱的地方也有不少,但你侄女也算还有些人面,所以这金子我真的用不上。”
顿了顿,神色严肃道:“可姑姑与我不同,你初到魏家,如果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会被人看不起的,家里的仆妇丫鬟小厮什么的,总要打赏一些,这样他们才不会小看你这个姨娘,不然你如何在魏家立足?”
荀兰没想过那么多,现在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我倒没有细思过这些个事。”
荀真按着她的肩膀,“姑姑,为人妾不同于为人妻,况且我们家还含冤待雪,姑父不可能给你办什么高门大户的身份户引,只能是贫贱之家的女儿,若你有些东西在手,他们看在眼里自也会敬你,内宅里,只要姑父心疼你,就算他的正妻刁难,你也毋须怕。”
“真儿……”
荀兰感动得又想掉下金豆子。
荀真笑着圈住她的脖子道,“我的好姑姑哟,今儿个可是当新娘子,要笑可不能哭,一来哭花了妆不好看,二来也不吉利。”
荀兰顿时止住,那半哭半笑的样子让人心里一酸,想了想,如下定决心一般将刻有自己名号的玉佩取出交到荀真的手中,“真儿,这个……交回给你吧,荀兰这名号我现在也用不上,再加上一看到它,我的心就会揪起。”
荀真看了看这荀家专有的玉佩,心中的叹息不亚于姑姑,既然姑姑说瞧着心里就会难过,那她就收起来吧,“好了,姑姑,你的妆都花了,真儿给你补补妆……”
天色近傍晚的时候,魏家的花轿已至,荀真搀扶着荀兰坐上粉红花轿。
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琐呐声响,只有四人抬的一顶花轿与媒婆在外开道,这纳妾的规模已经是逾越了,但荀真的眼里仍是难过地哭出来。
宇文泓从院子里出来,看到她哭着送别荀兰,在后面抱着她坐回马车,等会儿还要到魏家观礼,掏出帕子给她抹泪,“哭什么,时下人家纳妾能有你小姑姑的规模也不错了,更多的是一顶青轿就从后门抬进去。”
荀真伏在他的怀里,“您是男人,您懂什么?”
“好,好,好,孤不懂,就你懂……”
宇文泓哄着她。
荀真只是幽幽地道:“女人对婚礼的憧憬,男人是不了解的,不然干嘛要亲手绣嫁衣?穿上大红喜衣也是女子一生幸福的展望,可怜的是姑姑竟没有穿红衣的资格,当着她的面我不好哭……”
宇文泓的眉头紧皱,她是这么看待婚礼的,想到自己几次都差点与她行了周公之礼,却没能给她一个婚礼,“荀真……”
荀真伸手捂住他的口,两眼仍有几分红肿地道:“我只是论小姑姑的事而已,没有提及到殿下与奴婢,没别的意思,殿下无须误会。”
她不会去奢求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样的苛求只是为难现在的他,兄弟那么多,一日未登基,就一日都处于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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