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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云应着去了,我见她此时心情大好,不禁笑道“额娘又该说咱们越大越象个孩子了,都是你生的好主意。”
皇后笑瞥我一眼,道“既如此,你可不要拿来耍着玩,正好陪了宁嫔。”
我看了宁嫔有八个月的肚子,不由得笑起来,宁嫔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有些害羞的笑笑。
台上杜丽娘已然进了园子,唱道“进得园来,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
“池馆苍苔一片青。”
“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我直听的痴了去,耳边一直萦绕不绝她对好景不长的感叹,那幽怨竟象是怨到了五脏六腑一般,那样的良辰美景,却奈何天,谁家院,好事就此落了空,心里蓦然一阵悲凉,生些些许不安,隐隐有些不详之兆。
正尤自出神,忽觉有人叫我,醒过神来却是皇后,她诧异的看着我,我强笑道“怎么了?”
宁嫔笑道“格格出什么神呢?娘娘在问您,下一出是什么?”
我这才发觉,这出戏已终,台上诸人正跪着接赏,曲终人散四字悄然爬上心头,勉强轻声答道“下一出,叫,惊梦。”
回到寝宫,心里只是闷闷的不舒畅,便顺手拿了本书斜倚在花架下的紫檀木缠丝躺椅上,阿离见我面色不豫,只沏了壶白云茶命了小丫头送来,我胡乱翻了几页,不一会,竟睡了过去。
梦里,父王带着幼年的我和庭训在郊外驰马,庭训远远的跑在前头,一边跑一边冲我叫道“姐姐,快来啊。”
我使劲着拿着马鞭抽马,却始终追不上庭训,渐渐的,庭训的身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雾茫茫的。
我翻身下马焦急的叫道“庭训,庭训,你在哪里啊,快出来,不要吓我啊?”
庭训的身影在雾中恍惚出现,我欢喜的跑过去,却走到一片悬崖前,崖深的看不到底,我害怕极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唤道“庭训,你在哪啊?”
突然,前方隐隐有个人影,我以为是庭训,急急的跑过去,却是岳乐站在那儿,就象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样,一身铠甲,英武不凡,我心内一喜,疾步上前抓住岳乐的手道“岳乐,你来了就好了,庭训不见了,你快帮我找他。”
岳乐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笑容,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一时竟呆住了,只听他冷冷道“不见了就不见了吧,找他做什么?”
我楞楞道“岳乐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
岳乐一把摔开我的手,道“孔四格格,你该回广西去了,你是定南王的女儿,该去继承他的一切,完成他的遗愿。”
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觉五内俱焚,摇着头向后退着,却一脚踏空,半个身子已在悬崖之外,我紧紧抓住悬崖边的一株小树,叫道“岳乐,快来救我。”
他忙奔至崖边,伏下身子伸手欲拉我,却又突然将手收了回去,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凉的神色,哀声道“也许当年,我就不该救你,不该带你回京城,到如今,一切终是镜月水花,我还是要眼睁睁看着你掉进万丈深渊而无能为力。”
我大惊,道“岳乐,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痴痴着望着我,良久,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出,只见他缓缓站直了身子,终于狠下心转身离我而去,我心一慌,手一滑,竟然就那样掉了下去。
只听得耳边碧裳焦急的叫道“格格,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快醒醒啊。”
勉强睁开双目,半晌,才知刚才只是个梦而已,身上却被冷汗浸湿,双手只是凉冰冰的,心中尤自害怕。
碧裳取了帕子一边为我拭额头上细密的汗,一边试探的问道“格格可是做噩梦了?奴婢听着您一时在叫庭训,一时又在叫安郡王的名字。”
碧裳又好奇道“庭训可是世子的名字吗?”
我点头不语,碧裳道“当年,为何您和世子没有一起逃离,却彼此分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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