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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不清楚,她自己却是知道的,沉水香的气味颇为清淡,要使这一包朱砂都染上气味,必然是在自己的殿内放了许久了。
那么又是谁,能做得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她的心绪繁杂如乱麻。
还来不及细细分辨清楚,阿箬已经走到殿中,沉稳跪下了道:“皇上万福,皇后万福,各位小主万福。”
皇后道:“今日也不说这些虚礼。
本宫只问你,素心要去搜查延禧宫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拦着,还不许搜寝殿。”
阿箬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只是道:“奴婢伺候小主,就要一切为小主打点妥当。”
“打点什么?”
阿箬脸上的悲伤之色愈浓,忽然转首向如懿磕了三个头道:“小主,奴婢伺候您已经八年,这八年来不可谓不尽心尽力。
可是小主入宫之后,性情日渐乖戾,每每逼迫奴婢去做一些奴婢自己不愿做的事。
奴婢知道,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能为您去做。
可奴婢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并不好受,今日既然事情抖了出来,奴婢也无法了,只能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如懿越听越觉得不祥:“阿箬,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阿箬转头再不看她,只向皇帝和皇后道:“奴婢知道皇上和皇后要问什么,奴婢一并说了就是。
自从玫贵人有孕之后,小主时常伤感,喜怒更是无常,常常抱憾虽然抚养了大阿哥却没有自己的孩子。
玫贵人有孕后得宠,小主更是恨得眼睛出血。
有一日终于叫了奴婢去宝华殿搜罗了一些朱砂回来。”
慧贵妃道:“娴妃突然让你要朱砂,你也不疑心么?”
阿箬摇头道:“奴婢何承想到这个。
当时小主也只是说用朱砂抄写经文祈福,可以早些有自己的孩子。
有一次小主带奴婢去看望玫贵人的时候,悄悄在玫贵人的炭盆里撒了些朱砂,因为朱砂的颜色与红箩炭相似,颗粒又小,几乎无人察觉。
只是每次去,她必定趁人不备这样做。
几次之后奴婢就觉得奇怪,几日后小主突然想去御膳房,便带了奴婢在御膳房外的甬道那儿放风,奴婢隐隐约约听见小主吩咐了御膳房的小禄子什么喂朱砂,掺在鱼食里什么,还提到了小福子,小禄子当下便哭着答应了。
奴婢吓了一跳,问小主要拿朱砂做什么,小主不许奴婢多问,还让奴婢继续去宝华殿搜罗。”
窗外明明是三月末的好天气,阳光明亮如澄金,照在殿内的翡翠画屏上,流光飞转成金色的华彩流溢。
中庭一株高大的辛夷树,深紫色的花蕾如暗沉的火焰燃烧一般,恣肆地怒放着。
如懿心里一阵复一阵地惊凉,仿佛成百上千只猫爪使劲抓挠着一般。
她的面色一定苍白得很难看,她怎么也不相信阿箬会这样镇定自若地说出这些话来。
阿箬继续道:“自从玫贵人产下死胎之后,小主嘴上虽不说,但奴婢伺候小主多年,看得出来她很高兴的。
后来怡贵人又有了身孕,小主和怡贵人并不算太熟,不能像常去看玫贵人一样去景阳宫。
可是她总不高兴,说连怡贵人那样侍女出身的都有了孩子,她却偏偏没有。
那一天去看怡贵人遇蛇后,小主正好顺水推舟救了怡贵人,本来是想借机可以多去景阳宫,谁知皇上正好让怡贵人住到延禧宫,便遂了小主的心了。
怡贵人有孕,皇上每天来看小主的时候都会去看怡贵人,小主气恼不过,下手也特别狠。
怡贵人的红箩炭备在廊下,随取随用,都是事先混了朱砂的。
连吩咐给小禄子的朱砂,也比往常多了许多。”
惢心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阿箬,小主待你不薄,你受了谁的好处,居然说出这样没良心陷害小主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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