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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严嵩当权那几年,内阁里只有徐阶给他跑腿,后来徐阶当权,就找来自己的门生袁炜入阁跑腿。
可是这位袁先生似乎不打算当狗腿子,压根儿没把老师放在眼里,时不时还要和徐阶吵一架。
徐大人当然不会生气,但自然免不了给袁炜穿穿小鞋,偏偏这位袁先生心理承受能力不强,郁闷之下竟然病了,嘉靖四十四年(1565)告病回了家。
不听话地走了,就找两个听话的来,这两个人,一个叫严讷,一个叫李春芳。
严讷兄就不多说了,他于嘉靖四十四年入阁,只干了八个月就病倒了,回了老家,内阁中只剩下了李春芳。
这位李春芳同志,那就不能不说了,他的为人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厚道,太厚道了。
在几百年后看来,作为嘉靖二十六年(1547)的状元,李春芳是不幸的,因为与同科同学相比,他的名声成就实在有限,别说张居正,连杨继盛、王世贞他也望尘莫及。
但在当时,这位仁兄的进步还是很快的,当张居正还是个从五品翰林院学士的时候,他已经是正二品礼部尚书了。
他能升得这么快,只是因为两点:一、擅长写青词;二、老实。
自入朝以来,外面斗得你死我活,他却不闻不问,每天关在家里写青词,遇到严嵩就鞠躬,碰见徐阶也敬礼,算是个老好人。
所以徐阶挑中了他,让他进内阁打下手。
事情到了这里,可以说是圆满解决了,但接下来,徐阶却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正是这个判断,给他种下了致命的祸根。
嘉靖四十五年(1566)三月,内阁首辅徐阶力荐,经皇帝批准,礼部尚书高拱入阁,任文渊阁大学士,与其同时入阁的还有吏部尚书郭朴。
在这个任命的背后,是一个精得不能再精的打算。
高拱不喜欢徐阶,徐阶知道。
自打嘉靖二十年(1541)高拱以高分考入朝廷,他就明确了这样一个认识——要当,就当最大的官;要做,就做最大的事。
高翰林就这样踌躇满志地迈进了帝国的官场,准备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位置,然而现实对他说——一边凉快去。
在长达十一年的时间里,翰林院新人、七品编修高拱唯一的工作是整理文件,以及旁观。
他看到了郭勋在监牢里被人整死,看到了夏言被拉出去斩首,看到了严嵩的跋扈、徐阶的隐忍,他很聪明,他知道如果现在去凑这个热闹,那就是找死。
直到嘉靖三十一年(1552),他才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希望,在这一年,他成了裕王府的讲官。
对于籍籍无名、丢进人堆就没影的高翰林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高拱牢牢地抓住了它。
自从嘉靖二十八年(1549)太子去世以后,嘉靖就没有立过接班人,不但不立,口风还非常之紧,对剩下的两个儿子裕王、景王若即若离,时远时近。
这件事干得相当缺德,特别是对裕王而言。
按年龄,他早生一个月,所以太子应该非他莫属,但嘉靖同志偏偏坚信“二龙不相见”
理论,皇帝是老龙,太子就是青年龙,为了老子封建迷信的需要,儿子你就再委屈个几十年吧。
不立太子也就罢了,可让裕王想不通的是,按照规定,自己的弟弟早该滚出京城去他的封地了,可这位仁兄仗着没有太子,死赖着就是不走,肚子里打什么算盘,地球人都知道。
于是一时之间群魔乱舞,风雨欲来,景王同志还经常搞点儿小动作,整得裕王不得安生,唯恐到嘴的鸭子又飞了,整日提心吊胆,活在恐惧之中。
在这最困难的时刻,高拱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之后的日子里,这位讲官除了耐心教授知识之外,还经常开导裕王,保护他不受侵扰,日夜不离。
这十几年的时间里,高拱不求升官,也不图发财,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这位软弱的王爷,并用自己的行动对他阐述了这样一个事实:面包会有的,烧饼会有的,皇位也会有的,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还有我。
所以在那些年,虽然外面腥风血雨,裕王这里却是风平浪静、安然无恙,有高门卫守着,无论严嵩、徐阶还是景王,一个也进不来,比门神好用得多。
裕王很感激高拱。
关于这一点,严嵩清楚,徐阶也清楚。
于是高拱就成了抢手货,双方都想把他拉到自己这边。
严嵩当政的时候,高拱从一个讲官被提拔为太常寺卿(三品)兼国子监祭酒,成了高级官员。
高拱没有推辞,他慨然就任,却不去严嵩家拜码头:朝廷给我的官嘛,与你严嵩何干?
参考消息
徐阶之恩
所谓官场风波,不看从前也要看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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