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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危机四伏的山脉。
三天下来,杨玄一行人所遭遇的危险已经愈发让人心惊胆颤,甚至连丁山都受了些小伤。
不过让众人感到心安的是——这段时间里没再发现被人追踪的迹象,最多就受到一些野兽毒虫的困扰。
面对那些不可知的势力,没有任何人有把握掌控住局面。
随着山势逐渐升高,丛林已经变得有些稀疏,挺拔的雪松林里到处都是裸露的岩石,气候有些干燥、寒冷。
那些犬牙交错的顽石上遍布着赤色的花斑,在这颜色单一的松林里显得极为醒目,就好像一场血雨,污染了这林子。
处处透着一股诡吊的感觉,偶尔有一阵阵凉风不知从什么地方刮过来,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混合着林间松木的香味,有几分提神的效用。
“这些石头因为含了赤铜所以才是这种颜色,想来赤崖也不远了。”
杨玄说完这话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轻松。
昨天在一处山坳里他已经找到了足够分量的紫术,他的目的已经达成,等履行完一开始的承诺,他便可以从这趟浑水里脱身出来了,不必整天对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提心吊胆,其实他一开始还并未如此谨慎,虽说也同样小心,但至少没到如今杯弓蛇影的地步。
如今他剖清了鬣狗魂魄里那些残存的记忆,自然也要比其他人明白一些,首先他知道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什么。
阴山二十四府府主,全都是一些超脱俗世的存在,不少从前朝流传下来的民间传说都是以这些人物为原型,不过到了今朝,未平皇帝雄才伟略,帝王之威覆压世俗、世外,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修士又不甘沦为官家鹰犬,便退入山中开辟洞府,久而久之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这些人曾经可都不是善类,如今退入深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转变成的闲云野鹤一样的世外高人。
传说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可不是空穴来风,二十四府主中还真有这么一些穷凶恶极的存在。
而与林洪先纠缠不清的这位黄石府主,便是一头修行了四百多年的鬣狗。
至于这妖物有没有生吃人肉的癖好,杨玄并不清楚,但是仅从这些畜生的修行方法上来看,想来也绝不是什么吃斋念佛的善类。
兽类要想成为妖修,比人可要麻烦许多,首先要活得够长,所谓老来成精,只有这样才会慢慢积累才会诞生出灵智,而此时大限将至,炉鼎已经腐朽,只能脱出魂魄另觅一副好皮囊,所以每一个畜生修成了妖道都必然有一个活人跟着遭殃。
而妖修的法门与神修或者武修都有极大的差异,是将魂魄与肉身糅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股妖气,妖修成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掉自己的遗蜕,从而吸收几十年积累下来的精血本源,这些本源与魂魄融做一炉,就好像一枚种子,在新的躯壳里生根发芽,等到这局躯壳的潜力被挖掘、销蚀一空之后,再继续更换炉鼎,如此周而复始,残害生灵自然难以计数。
可以说妖修之路必然是一条沾满血腥的道路,不管那些妖物是不是心地善良。
这也是一切关乎神魂的修行法门都让人斥做邪魔外道的原因,连着道家阳神、佛家的禅定之术都被搞臭了名声。
因为只要神魂足够强大,都可以做这种夺人躯壳的勾当,从而逃避生老病死,而大多数人都逃脱不了这种诱惑,自然也就沦为了妖道。
打心眼里杨玄不像跟这些妖物发生接触,一来是黄石府主那可能已经超越化气境的实力让人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底气,二来是因为他心里的不安,他也不清楚自己如果真有肉身垂死的那一天,会不会走上跟这些妖物一样的道路,与整个天下为敌。
林小缘沉默不语,心中隐忧,对于杨玄来说这里已经到头了,可对自己来说不过刚是起点罢了,接下来的路也许会更加艰险。
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上了山顶,也瞧见了那轮挂在雪山腰上的白日,阳光温煦,对于六七天都只能瞧见几粒光斑的四人来说无疑是一种久违的享受,山的另一侧显得有些荒凉,漫山遍野的废弃矿石,处处充斥着刀斧开凿过后的痕迹,就好像是满目疮痍的脓血。
山谷之中有一条发源于雪山的水流,河面不是很宽,但穿行于险要的山势之中必然也是极为汹涌。
站在这山顶便能听见那滚滚如雷的浪涛声。
而那座悬在半空中的吊桥,被那浩瀚如烟的水花包裹着,就好像随时会被吞噬掉一样。
四人便在河边安营扎寨,好好清洗了一下身上都已经有些酸臭的血腥味。
林小缘蹲在河边的石头上,斜着身子,如瀑的黑发正好落在水中,脸颊上沾着几棵清亮的水滴,凝脂一样的肌肤被这沁骨的河水一刺,带起一抹羞怯似的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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