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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黛的父母都是一把高龄了,听说也是从新河随着瞿家迁到汴梁的,因为早年大周与辽国年年征战不休,柳家夭折了两个儿子,只有一个娇娇女,反而命硬,活下来了。
赵潋将人安顿在拂春居次间,正好与卢子笙做个伴。
羞涩的少年郎以前虽然穷,但也是家徒四壁、一个人破席草鞋活着的,骤然拂春居多了几人,还有点不大惯,卢子笙只得偷摸着来求见公主,让俩老住在他屋外头他没意见,但柳黛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就实在不方便了。
赵潋才歇晌,正打着精神头,有兴致出门遛遛马,闻言撑了个懒腰,笑道:“那也好,让柳黛住在我屋外头,起居饮食事宜,还要我拨给你两个婢女么?”
“不、不用了!”
卢子笙一见到赵潋那张明艳端丽的脸便脸色绯红,只好绞着青衣广袖,默默地往后退了步,低着头声如蚊蚋,“多谢、多谢公主美、美意!”
说罢他便要低着头往外冲,一不留神,正好撞在她画扇堂的那扇镂空木门上。
“砰”
一声,少年眼冒金星,在赵潋诧异地看过来,无声一笑时,他又低着头往外跑出去了,步子轻快得像只兔子。
赵潋斟了两盏薄酒,笑着想这个羞涩少年,年纪比她大不了一岁,却恁的稚嫩滑稽,她失笑着摇摇头。
时辰正好,吃口茶,正可以打个马入宫去。
被太后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赵清的病总算除了大半,但他先天体弱,十岁了长得远没有同龄孩子高,骨瘦如柴,脸庞也长年被一股病态的白占尽风流,吹个风便能倒似的。
赵清正乖巧地坐在碧纱橱后头习字,身后隔着四方的蜀锦隽秀青绿丝花鸟纹的屏风,影影绰绰地隔着几个看护婢女,赵潋入门时,小皇帝正好停笔,一见赵潋便喜上眉梢,欢快地露出了六颗洁白的牙,“皇姐!”
从病了开始,皇姐就不大来看他了,母后不许他在病时见人,连皇姐也不可以。
赵清撇着小嘴等皇姐过来抱抱,赵潋就势一把将弟弟从小板凳上撸起来,掂了一把,将人放在地上站好,“又瘦了。”
看着弟弟骨瘦如柴的,赵潋也心疼不已,“御膳房的厨子是又偷懒了么?我家阿清怎么瘦成排骨了?”
不是厨子不好,是赵清挑食,他心虚地摸了摸脑袋,然后小手拉住赵潋,“皇姐来看看朕的字。”
他献宝似的将才写的“朕躬”
二字拿起来,赵潋随意一瞥,便凝住了目光,诧异道:“阿清,后头还要写什么?”
赵清一愣,垂手道:“没有了。”
赵潋板起了脸,“阿清,这两个字是谁教你的?”
赵清不说话。
赵潋柳眉一攒,将手里的宣纸一揉,扔到了废纸篓里,那是赵清才写好的一幅墨宝,不觉小脸紧皱起来,委屈地大声道:“皇姐不喜欢?为何要撕了朕的字?”
赵潋的眉拧得更紧。
就在去年,赵清见了她还从来都是你我相称,今年他端起皇帝架子了,在她面前也以“朕”
自居,赵潋心疼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教皇姐看见,那没什么,别让母后知道。
她不喜欢这两个字,你换着别的练。”
赵清似懂非懂。
见他这模样,赵潋便想着一定是有人暗中撺掇着的。
太后执政多年,朝中积怨已深,眼下小皇帝日渐长大,迟早有一日太后要还政于皇上,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见得太后对这九重帝阙巍巍高座的野心是越来越大,偏他们又母子情深……
即便是苍蝇,也叮不住无缝的蛋,只好有人明里暗里挑拨太后和皇帝的母子关系,否则他们难有重见天日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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