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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夫人哭丧着脸哀求道,“还请王妃高抬贵手,府里就大郎一个孩子,倘若他在边疆上有甚意外,臣妾和他老子爷,都活不下去了。”
郭大郎能在出征名单被除名,是郭夫人四处求来的。
温荣神色不动,冷哼一声,“谁家孩子出事父母不悲痛?既然郭夫人舍不得郭大郎,就该少说两句风凉话。
有嚼口舌的闲工夫,不若多求佛多抄经书,诚心祈祷圣朝军大胜,祈祷王节度使、南贤王、罗大郎他们安然恙平安归来,否则郭家大郎上战场,最迟就是下个月的事。”
郭夫人一下子瘫软在席上,求温荣原谅的话堵在喉咙口也说不出来,原先在一旁瞧热闹的女眷们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起来,多是嘲笑讥讽。
先才被温荣摆了一道的廖夫人,此时也一脸幸灾乐祸地看郭夫人。
之前领温荣进门的小沙弥,回到雅间,双手合十同温荣说道,“方丈准备了禅茶和素点,特请温夫人、王妃、罗夫人往禅房说话。”
温荣连忙回身谢礼,也不再理会那些长舌妇,自领阿娘和罗夫人随小沙弥去禅房。
到明光寺烧香次数多了,与方丈也就熟稔,但被请往禅房吃茶说话,却还是头一回。
方丈蓄一尺白须,阖眼端坐蒲团打坐,阳光从子透进来,为方丈镀一层金身现显仙气。
温荣心下不自禁感慨,不愧是盛京最推崇的大师,明光寺自不愧为最具灵性的寺庙。
方丈听见声音,缓缓起身与温荣打个佛偈,请温荣等人坐下。
温荣恭敬道,“叨扰方丈了。”
一旁小沙弥打开檀木匣子取出一饼顾渚紫笋,温荣请示方丈后,自小沙弥手中接过茶碾子,驾轻就熟地煮起茶汤。
方丈看着温荣煮茶手法,目光微闪,拈佛印笑道,“王妃认识贫僧的师弟空明。”
温荣一愣,又低下头手不停地提盏注水,“弟子煮茶手法是从一名来自西域的高僧手中学得,只习得皮毛,实在惭愧。”
方丈笑道,“贫僧师弟便来自西域,师弟是开天眼之人,与贫僧坐井观天不同,师弟依靠行走世间修行大佛法,贫僧远不如师弟。”
温荣笑而不语,将煮好的禅茶奉于方丈、阿娘、罗夫人。
罗夫人吓一跳,她非温荣族中长辈,连称不敢,哪里有王妃奉茶的道理。
温荣摇摇头笑道,“在佛祖面前你我皆为弟子,有甚不敢的。”
方丈缓缓点头,“几位施主俱是为家中夫郎、孩子求平安的。”
方丈叹气,“战事非杀戮,战场素来血流成河白骨成冢。”
林氏和罗夫人红了眼睛,一心想求方丈算卦,借此知晓她们孩子在边疆吉凶。
林氏正要开口,被温荣阻拦。
温荣抿嘴道,“高僧所言有理,战场上不论圣朝将士亦或突厥人,皆人生父母养,触目虽凄凉。
横竖一条命,只苦了家中白发苍苍、苦心牵挂的老人。”
方丈看着温荣,捋须道,“既然师弟声息离开,王妃便不必担心。”
温荣蹙眉沉思片刻,“高僧与弟子是品茶论道,未谈及战事与边疆将士生死,想来是弟子愚钝,未能领悟高僧话中深意。”
方丈神情淡然,却带悲天悯人之像。
方丈朝林氏和罗夫人说道,“温大郎与罗大郎,跟了一个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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