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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的葬礼分大办和小办,因为苏东荒兄妹两人今年双双考上大学,奶奶的葬礼不宜大办,担心苏东荒有想法,父亲还专门跟他解释了一下,苏东荒没有异议,人在的时候好好陪伴才是最大的孝顺,人走了再多的繁文缛节都无济于事,他很庆幸最后这段时间能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奶奶身边,他的心情依旧悲痛的难以复加,但是在悲痛之余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配合着父亲有条不紊的处理奶奶的后事,让人不禁感慨这孩子几天之内彻底长大了。
奶奶安葬那天阴天,抬棺的那一刻,亲眷们悲从中来,哭声震天,尤其是姑姑们和父亲,哭的撕心裂肺,苏东荒和哥哥苏东江一左一右扶着父亲,兄弟二人也是泣不成声,就在这时,人群外围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笑声,有人故意捣乱,声音很大:“不就死个人嘛,哭的真难看,鼻涕都流嘴里了!”
苏东荒愤怒的扭头望去,一眼就看到李国胜和一个看上去略微有些眼熟的少年,少年鲁莽的举动吓了李国胜一大跳,他连忙拉着少年往人群后面躲,没想到苏东荒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盯上他!
李国胜心里一凉,吓得扭头就走,也不管身边闯祸的少年。
哥哥苏东江显然也听到有人挑衅,担心苏东荒暴走,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苏东荒没有理会李国胜,拍了拍哥哥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儿。
李国胜溜出人群,少年紧跟着钻了出来,望着李国胜不满的说道:“姐夫,你怎么走了?这么好玩再看看啊!”
少年正是沐云的弟弟沐青,这段时间,在父亲李爱军的授意下,李国胜对沐云展开了疯狂的攻势,他天天往沐云家里跑,各种各样的吃食一包一包的带,高兴的李英兰合不拢嘴,沐青更是被李国胜的慷慨手笔彻底折服,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
李爱军当时被苏东荒吓了一跳,后来了解情况后,感觉这少年只是色厉内荏,他有着大好前程,不可能分不清轻重,不过李爱军不打算继续找这家人的麻烦,但是他心里也窝着一团火,他怂恿儿子大张旗鼓的追求沐云,一方面儿子喜欢,再说那丫头他也见过,温柔娴淑,高挑漂亮,确实是个很好的女孩儿,另一方面,他也想借此告诉众人,自己并没有被一个毛头小子吓到,只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这天,李国胜拉着沐青经过苏家官庄,无意中听说苏东荒的奶奶去世了,今天正好下葬,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李国胜鬼使神差的停下车带着沐青凑过来,他很想看看苏东荒痛哭流涕的样子,或许这样会削弱他对苏东荒的莫名恐惧。
“这家伙下手很黑,你别招惹他!”
李国胜表情严肃,警告着未来的小舅子,他依旧惊悸不已,苏东荒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故意挑衅?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找自己麻烦,想到这,李国胜不禁颤抖了一下,连忙拉着沐云准备离开,这段时间,他准备去亲戚家待两天,无论如何不能让苏东荒逮到,等过两天这家伙去上学了,自己一样逍遥自在。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冷不丁的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放倒,李国胜躺在地上哀嚎不已,他整个后背火辣辣的,疼的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沐青是个愣头青,一回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年轻男人拎着一根掀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大叫一声,勇猛的扑了上来,却被这男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倒飞出去好几米,捂着肚子像虾米一样弯着腰,眼泪鼻涕一块儿出来的,他甚至没看清这个男人怎么出脚的!
苏书洪看着李国胜,冷冷的说道:“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带着这**崽子马上滚蛋!
再让我看到你俩,砸断你们的腿!”
苏书洪说话的样子很平静,但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李国胜毫不怀疑,一旦自己惹毛他,他真的会砸断自己的腿!
李国胜抬头看着苏书洪,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盯着苏书洪的大脑门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这人是谁,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苏书洪跟他一个年级,俩人虽然不是一所初中,但是关于苏书洪的牛逼传说却在孔镇中学广为流传,李国胜见过苏书洪两次,对他的三角脑袋大额头印象深刻,所以看了几眼之后,他立马对上号。
李国胜对苏书洪的恐惧尤胜对苏东荒的恐惧,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初中就下刀子捅人,后来几年没了音讯,直到他杀人坐牢的消息传开之后,大家这才记起这号狠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关了几年就放出来了,李国胜根本没心思琢磨这些,他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连滚带爬的离开,甚至顾不上招呼沐青一声。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苏东荒暂时没心思琢磨报复的事儿,等到事情完毕,众人逐渐散去,他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老屋子里,物是人非,想起爷爷奶奶的音容笑貌,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
傍晚的时候,父亲过来喊他,给他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他去前院睡,苏东荒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就在这儿,没事儿!”
苏连胜劝了一会儿,苏东荒就跟个木头一样,再也不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决,苏连胜无奈,只能气呼呼的离开,二姑还没走,忙完了之后也过来劝东荒:“东荒,你晚上别在这里睡了,看着这看着那就胡思乱想的,哪能睡得着啊!”
“姑,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都说人走了,魂儿还在,会经常回来看看,我不能走,我得在这里守着!
奶奶回来能看到我!”
苏东荒的表情很认真,他的脑子也很清楚,他受教育多年,是个典型的无神论者,但是此时此刻,他总觉得奶奶并没有离开,他心里并不害怕,他在这里长大,奶奶又是他最亲近的人,真没什么害怕的。
二姑不放心,当天晚上跟着苏东荒住下了,一连住了三天,白天的时候就帮着收拾屋子,将老人留下的东西能清理的都清理了,内心的伤痛会长久存在,但表面上大家已经恢复正常,生活还要继续,这几天苏东荒的情绪一直很稳定,二姑这才放心回家。
又过了几天,生活已经恢复正常,苏东荒去看了看苏聪明,苏聪明已经能下地走路,只是不能剧烈运动,一向开朗没心没肺的他,见到苏东荒的时候,忍不住眼圈一红,倒是苏东荒笑着安慰他:“我都好好的了,你怎么还哭哭啼啼的!”
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苏聪明跟苏东雅在一个城市上大学,倒可以相互照应,俩人聊了几句,苏东荒就离开,来到苏书洪新建的房子看看,几天时间,房子已经立了起来,现在正在垒院墙和大门,房子高大宽敞,很气派,在村子里能排上号,苏东荒帮忙干了一会儿活,中午的时候在这里吃了顿饭,随着年纪的老去,兄弟二人那彪悍的老娘性情和温和了很多,一家人其乐融融。
下午回到家的时候,东雅来后院找他,递给他一封信,沐云写的。
苏东荒接过信件,沉默不语,东雅没有说话,起身离开,她知道这个时候小哥需要安静。
苏东荒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信,这几天,他也会想起沐云,但是他脑子比较乱,想清醒一下再联系,奶奶这一离开,苏东荒成熟了很多,他对亲情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他终于体会到沐云的难处,夹在自己和母亲中间,沐云应该备受煎熬,她是那么的善良,不会伤害任何一方,所有的伤痛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苏东荒已经想起奶奶安葬那天出声嘲讽的少年是谁,就是沐云的弟弟,他和李国胜在一起,是不是表明沐云一家人,除了沐云自己,剩下的人都已经默认了李国胜的身份?
面对如此困局,苏东荒挠破头皮也想不出一个完全之策,每每想起沐云那剽悍强势的势利母亲,他就头疼不已。
相比自己,沐云应该更难过,每每想到这点,苏东荒就深感愧疚,他不会一直拖下去,不管能不能想出办法,他都决定在开学之前跟沐云和她的家人好好谈一次,然而,拖来拖去却等到了沐云的来信,握着薄薄的几张信纸,苏东荒有种不好的预感。
良久之后,苏东荒缓缓打开了信纸,映入眼帘的,是沐云那谈不上好看,但是非常工整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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