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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说话像是清醒,但眼神中是昏茫,凤九觉得,他确是醉了。
沉晔看了她半晌,终于开口:“我知道这里不会同从前一模一样,许多事都会改变。
但只要这具躯壳在,怎么变都所谓。
好什么都变了,我才不会……”
这话没有说完,他似乎在极力压抑什么,声音中有巨大的痛苦,“可一个躯壳,只是个躯壳罢了,怎么能写得出那封信。
不,好那封信也没有,好……”
他握住她的手,却又放开,像是用尽了力气,“你不应该是她。
你不能是她。”
良久,又道,“你的确不是她。”
凤九听得一片心惊,低声问他:“你说,我不应该是谁?”
沉晔瞧着帐顶,却没有回她的话,神色英俊得可怕,冰冷得可怕,也昏茫得可怕,低哑道:“我和她说,我们之间,什么可能都有,陌路,仇人,死敌,或者其他,唯独没有彼此欣赏的可能。
她那时候笑了。
你说笑代表什么?”
凤九沉默半晌:“可能她觉得你这句话有点儿帅?”
沉晔没有理会,反而深深瞧着她,昏茫的眼神中有克制的痛苦,良久,笑了一下:“你说或许是捉弄我,或许是喜欢我,但其实,后者才是你心中所想,我猜得对不对?”
这痛苦中偶然的欢愉,像在绝望的死寂中突然盛开了一朵白色的曼殊沙华。
凤九终于有些明白为何当初阿兰若一心瞧上沉晔了,神官大人他,确然有副好皮囊。
她沉默了一下,不知该回答什么,半天,道:“呃,还好。”
沉晔显然不晓得她在说什么,她自己也不晓得。
其时她想起苏陌叶讲给她的故事,心中已是一片惊雷,脑中也是一片混乱。
见沉晔停了一会儿,似乎要再说什么,有些烦不胜烦,一个手刀劈下去砍在他肩侧。
四下安静了。
她正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绪,不经意抬眼,瞧见老管事缩在门脚边惊讶地望着她。
凤九顿时明白,这个手刀,她砍得太突兀了,看了一眼被她砍昏在床的沉晔,嘴角一抽,赶紧补救道:“他不愿喝醒酒汤,也不愿安稳躺一躺,这岂不是加的难受,手刀虽是个下策,好歹还顶用。
唉,砍在他身上,其实痛在我心上,此时看着他,心真是一阵痛似一阵。”
老管家惊讶的神色果然变得担忧且同情,试探着欲要宽慰她:“殿下……”
凤九捂着心口打断他:“有时勾着勾着痛,有时还扯着扯着痛,像此时这个痛,就像一根带刺的细针儿一寸一寸穿心而过的痛,啊,痛得何其厉害!
我先回去歇一歇,将这个痛缓一缓,余下的,你们先代我伺候着罢!”
话间捂着胸口一步三回头地走向门口。
老管事眉间流露出对她痴情的感动,立刻表忠心道:“奴才定将大人伺候规整,替殿下分忧。”
转出外间门,凤九呼出一口气,揩了一把额头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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