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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抽回手,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也是滚烫滚烫的,像烧红了的铁块。
他气息急促,却能听见含糊的声音:“娘……娘……”
他并没有叫母后,从来没听见过他叫“娘”
。
皇后毕竟是皇后,他又是储君,两个人说话从来客客气气。
现在想想皇后待他也同待我差不多,除了“平身”
“赐座”
“下去吧”
,就是长篇大论引经据典地教训他。
我觉得李承鄞也挺可怜的。
做太子妃已经很烦人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每年有无数项内廷的大典,穿着翟衣戴着凤冠整日下来常常累得腰酸背疼。
其实皇后还特别照顾我,说我年纪小,又是从西凉嫁到上京,所以对我并不苛责。
而做太子比做太子妃烦人一千倍一万倍,光那些书本儿我瞧着就头疼,李承鄞还要本本都能背。
文要能诗会画,武要骑射俱佳,我想他小时候肯定没有我过得开心,学那么多东西,烦也烦死了。
我抽不出来手,李承鄞握得太紧,这时候宫人端了药来,永娘亲自接过来,然后低声告诉我:“太子妃,药来了。”
我只好叫:“李承鄞!
起来吃药了!”
李承鄞并不回答我,只是仍旧紧紧抓着我的手。
永娘命人将床头垫了几个枕头,然后让内官将李承鄞扶起来,半倚半靠在那里。
永娘拿着小玉勺喂他药,但他并不能张开嘴,喂一勺,倒有大半勺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去。
我忍无可忍,说道:“我来。”
我右手还被李承鄞握着,只得左手端着药碗,我回头叫阿渡:“捏住他鼻子。”
阿渡依言上前,捏住李承鄞的鼻子,他被捏得出不来气,过了一会儿就张开嘴,我马上顺势把整碗药灌进他嘴里。
他鼻子被捏,只能咕咚咕咚连吞几口,灌得太急,呛得直咳嗽起来,眼睛倒终于睁开了:“烫……好烫……”
烫死也比病死好啊。
我示意阿渡可以松手了,李承鄞还攥着我的手,不过他倒没多看我一眼,马上就又重新阖上眼睛,昏沉沉睡过去。
永娘替我拿了绣墩来,让我坐在床前。
我坐了一会儿,觉得很不舒服。
因为胳膊老要伸着,我叫阿渡将绣墩搬走,然后自己一弯腰干脆坐在了脚踏上。
这样不用佝偻着身子,舒服多了,可是李承鄞一直抓着我的手,我的胳膊都麻了。
我试着往外抽手,我一动李承鄞就攥得更紧,阿渡“刷”
地抽出刀,在李承鄞手腕上比划了一下,我连忙摇头,示意不可。
如果砍他一刀,他父皇不立刻怒得发兵攻打西凉才怪。
我开始想念赵良娣了,起码她在的时候,我不用照顾李承鄞,他就算病到糊涂,也不会抓着我的手不放。
一个时辰后我的手臂已经麻木得完全没了知觉,我开始琢磨怎么把赵良娣弄出来,让她来当这个苦差。
两个时辰后我半边身子都已经麻木得完全没了知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叫永娘。
她走上前来低头聆听我的吩咐,我期期艾艾地告诉她:“永娘……我要解手……”
永娘马上道:“奴婢命人去取恭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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