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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阵的办事笑了让东宫一众宫人窥得了他之所以被太子如此看重的原因——便是犯了错处被太子责罚,可当太子遇到了事情,却还是先要叫他出来查证——他不过小半天的时间,似乎就已经将太子要他查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常阵换了件看起来依旧不合身的旧衣服,趋着步子往太子的书房里赶。
宫内宫外已经一片素缟,东宫里太子也换上了斩衰服,裹着粗布麻衣的太子第一眼望过去是一脸憔悴,再仔细望过去,便能看见眼睛中的愤恨和怨怒。
为什么到这种时候了,母后却被人害死了!
他已经定好了计划,也定好了日子,就等天时地利人和,到时候出兵,一击必中!
只可惜他倒是还不晓得,皇帝早已经暗中换了东宫的侍卫,换了禁宫的布防,诏令北地军急行入京,在京畿外偏僻的地方安营扎寨。
但凡太子驻扎在城门口的那些个将领有真上过战场打过陆地上的硬仗的人,就应当多多注意方圆数十公里内,有没有看起来诡异奇怪的炊烟。
只不过太子是个瞎的,他费尽力气从江南“偷出去”
的私兵将领也没几个精明的,就不说侦查敌军是否有炊烟,他们自个儿整日里架着大锅生火造饭,真当城门修的不够高看不见呀!
可惜这些兵家常识,太子是不懂的,且太子刚愎自用,简公子再怎样出谋划策都会被太子自个儿搞的一团乱,也不怪裴顾天天拿着各种信件念来逗蕙芷笑。
太子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压在京城外头的几万人马已经被里里外外的包围着了——里面有京畿布防,外面有萧铮带着的北地前锋急行军,这里面一层外面一层夹着他这几万人,就跟小摊上的肉夹馍似的,只等用饼一夹,就变得再也看不出踪影了。
太子正听着常阵细声细气的禀报皇后之死,“先是皇上去探望了皇后娘娘,之后听说皇后娘娘的病情渐渐有些好转了起来。”
太子撇嘴冷哼,他这个父皇,若是能早些去探望母后,而不是整日待在年轻宫妃的宫里,他母后的病情,恐怕早就大好了吧!
常阵听得太子一声冷哼,大约知晓这位主子心里想的什么——只不过太子爷哎,您自个儿不还是把先太子妃气的个半死么,如今倒来埋怨皇上对皇后娘娘不够好,天家恩情薄,皇后娘娘愁眉苦脸地一身病容,皇上偶尔去探望,也算得上是恩宠有加了呀。
太子努努嘴,示意常阵继续说下去。
“后来太医院给皇后娘娘用了一种荣养丸,听说是太子爷您外家进贡上来的,皇后娘娘服用了一些日子,面色红润了许多,只是听身边伺候的宫女说,皇后娘娘气色越来越好,只是人却没什么精神,也不大下床走动,卧床休养的时间,倒是更多的。”
太子捏起一颗小点心放到嘴里,明天开始就要为母后服丧,他可是一点儿饿都受不得的,这小点心做的好,让宫女们赶紧多给他准备几个荷包装吃的,听常阵这么说了一通,只说“这药丸想来不错,外祖家在江南地界儿,人杰地灵的,母后说不定是思乡过重。
再往后呢?”
常阵看太子对着丸药似乎很有些好感,心里便觉得这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出口了:“皇后娘娘……却很是不喜欢这丸药,前几天,娘娘派人来请殿下,只可惜殿下有事没有去,皇后娘娘那天便只见了见锦明郡主,再后来殿下去探望娘娘的时候,娘娘已经高热不止,人不清醒了起来。”
太子仍旧在品尝着哪个点心味道更好些,听到这里,有些不悦了起来——“久病的人,自然是不喜欢丸药的。”
常阵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子,“奴才听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说,自从太医院供上了荣养丸,娘娘便不再吃别的汤药了,每天只用这丸药养着,后来精神不济,贴身宫女说娘娘后来那些日子里,常常避而不食,只叫人煮浓茶来喝……说是,皇后娘娘觉得那荣养丸不对劲,吃了面色固然好,却总让人沉沉欲睡,毫无精神……”
太子捏在手里的一颗点心“啪嗒”
一下子掉到了细白瓷的描金小碟子上,瞪大了眼睛瞧着常阵:“你先前说,这丸药,是谁贡上来的?”
“太医院里,说是太子爷您的外家,娘娘的娘家,江南袁家递上来的。”
常阵身子有些哆哆嗦嗦的。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这会儿的太子爷,恐怕已经怒火中烧了起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太子便不知道想到了哪里,怒气蒸腾,直上脑门,随手掀了一碟子点心摔倒了常阵头上,常阵立马利索地跪在了地上——“袁家!
他们要干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本宫的意图,想要这样‘大义灭亲’毒杀了母后,斩断本宫在这宫里的臂膀,好向父皇显示他们的忠心耿耿吗!”
常阵哆嗦着沉默不语,任凭太子手脚并用地踢打在自己身上,碎在头顶的细白瓷描金碟子在他脸上划出了血痕,只不过那些碎点心渣滓却顺着扑了他一脸。
他垂着脑袋,伸出舌头偷偷舔了舔嘴边的点心渣,甜美可口——天知道,他为了给太子爷办事情,可是水米未进的。
太子爷的脾气,若是知道他不紧着皇后娘年的死仔细查证,而去吃了东西,恐怕会一脚把他踹到东宫门口去!
太子口中还在喃喃念叨着“袁家,袁家,好你一个袁家。”
怒火上脸,提脚便往后院走了去。
常阵心中念了一句遭,皇后娘娘这才薨了,太子爷这还要守孝呢,怎么就往后院里去了呢!
太子的后院里,倒还真是有个袁家的姑娘,许久不曾承恩太子,突然听见动静,惊的不能自已。
没想到太子瞧见她后先是拳打脚踢了一顿,只不过太子近来身子不甚强健,这番拳打脚踢,也没叫人疼的不能动弹。
这位袁淑人被太子踢了几脚躺在地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听着太子的呼吸声似是没有那么粗重,便哎哎呦呦地挪到太子脚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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