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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那郎中直接倒拖进林冲宅子门口。
那小丫环见了救星一般,哭着将那郎中往里面拉。
但一切都是无力回天。
林冲娘子不堪长期的骚扰逼迫,据说一早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此时大约已经抵达奈何桥了。
武松立在不显眼的墙角,静静看着女仵作跑进跑出,哭哭啼啼的小丫环出去买灯烛纸马,五六个姑子刚给请来伴灵,低着头鱼贯而入。
他头一次来到东京城,还没来得及被富贵迷花眼,就发现了一个令人齿冷的事实:这世间,太多的飞来横祸,太多的仗势欺人,太多人命如草芥,就连天子脚下也不例外。
死去的林家娘子显然是个颇有人缘的。
街坊邻里明面上不敢管事,私下里却都在窃窃私语地为她叫屈。
“多贤惠的一个人儿啊,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唉,都怪她长了那么一张脸,上天也妒啊……”
“嗳,你晓得什么,这怨不得她!
全是命!
漂亮不要紧,被人家惦记也不要紧,关键是她家男人不在,癞□□都能欺到她头顶上去!”
又一个接话:“就半年前,林教头在时,谁敢惹他半根毛!
林教头他倒想得好,以为一纸休书就能把他娘子撇清了,他走的那日我就说过,家里没了主心骨,早晚要出事!
你看看,好好儿的两口子,给高衙内逼得家破人亡!”
“嘘,嘘,小点声,咱别惹事……”
武松觉得衣襟一紧,随行的军汉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
“都头,咱们……走吧?这儿也没热闹可看啦,咱别惹事。”
武松点点头,林冲街坊们那些带着东京口音的话还在他脑子里回放,甩也甩不掉。
说也奇怪,句句似乎都在影射他自己那个一直不太敢回去的家。
漂亮的女人,早晚会被人惦记。
家里没个主心骨,早晚会出事。
武松发现,自己活了这二十几年,江湖规矩倒是懂不少,却唯独缺点儿家长里短的智慧。
他忽然觉得有些眼皮跳,朝林冲宅子望了最后一眼,正看到那小丫环抹着眼泪走出来。
武松把她叫住,包袱里取出些钱塞在她手里,低声道:“我和林教头虽不相识,但久闻其名,今日算是出个份子吧,你们节哀。”
小丫环流着泪拜谢了。
武松转身命令:“走。
收拾东西,今天就回阳谷县。”
那军汉一愣,“咱不在东京城逛了?”
“不逛了。”
那军汉可怜巴巴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一行一行地指下去:“那,那,说好的大相国寺、祆庙、琉璃塔、鹩儿市、骰子李家、东西教坊、樊楼、贾家瓠羹、曹婆婆肉饼……”
“都不去了。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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