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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蒙的月光笼罩着这片悲伤的大地,大河在肆意的咆哮,烈火在绝望的燃烧,这一片毫无人息的林子里,处处都是黑暗的阴影。
姬烈想要去拾起那只烤野兔,手上却无力,将将把它提起来,它又噗的一声坠地,落地时,那野兔的眼睛正好对上姬烈的目光,一人一兔,恰是生与死的对视。
生者与死者,原本就没有间隔啊。
姬烈默然。
妇人想了一想,放下手里的蕨菜饼,用短剑将兔肉大卸八块,这样姬烈就会有力气拿起它了,在今夜,在这里,她不想再像喂一只待宰的猪一样去喂他,所以,在前两日,她便让他多少恢复了些力气。
生者,应当给予死者应有的尊重,哪怕这死者还没死!
姬烈拾起一块,喂给诛邪,再拾起一块,放入自己的嘴里,一边默默的嚼着,一边用手在地上写字。
“我终于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今夜的妇人耐性极好,她用短剑划道。
姬烈的口水很珍贵,他用舌胎下的一点口水将舌胎上的肉泡软,然后顺着喉咙流下去,忍受着那火烧一般的痛楚,腹中有了东西,身上的力气开始缓慢的回复,用手指写道:“你不是奴隶,你要杀我,是为了薛密蒌,对不对?”
妇人看着地上歪歪斜斜的字,咬了一口饼,默然的点了点头,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姬烈想笑,但却没笑出声来,他又拾起一块肉喂鸟,这一次,他仿佛在想着什么,手指在诛邪那被绑着的爪子上停顿了一会。
“倘若你再喂你的鸟,你就会成为一个饿死鬼!
等你死了,我可以放过你的鸟,让它远走高飞!”
妇人用剑划着字,很用力,剑刃划过草叶泥地,沙沙作响。
姬烈低头看向面目全非的诛邪,苦笑,过了一阵,他倔强的再喂了它一口肉,自己也嚼着。
他渐渐有了些力气,为了使诛邪吃得不那么废劲,他一只手抬着它的屁股,一只手划着:“你不是狐氏奴隶,就一定是薛密蒌的人,不然,你怎么会选择在这里杀我?”
妇人划道:“你很聪明,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不过,聪明的人,总是活不长久。”
姬烈写道:“我杀了薛密蒌,你为他复仇,天经地义。”
“你,如此肯定?”
妇人抬起头来,凝视着姬烈,此刻的姬烈面目狰狞,脸上密密麻麻的布着各式各样的伤口,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看上去却是那样的渗人,犹其是他脖子那一道伤口,皮肉外翻,却不是红色的,而是乌褐色的,里面滚动着溃烂的脓水。
但是,他的眼睛依然明亮。
姬烈看着眼前的四块野兔肉,点了点头,写道:“我快死了,你应该告诉我。”
拾起一块喂诛邪,自食一块。
妇人沉默了很久,狠狠的把蕨菜饼揉进嘴里,她的动作很粗鲁,以致于咽到了自己,拼命的咳嗽起来。
姬烈眼睛一亮,这时,那妇人却又回过头来,瞪视着他。
姬烈与她对视,良久,拾起最后一块兔肉喂诛邪,写道:“你可以不说。”
“我会告诉你。”
妇人举起水壶,灌了一阵,然后看着姬烈对着水壶蠕动着喉头,水,是力气的来源,她可以让姬烈的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但却绝对不会给他太多的力气,因为一路来,她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姬烈,这个傻子,这个尚处稚龄的傻子,他对死亡的冷漠,对痛苦的忍耐,偶尔也会让她感到心悸。
不过,今夜,一切都将结束。
做为一只刚下山的小鲜肉,还得保护那么多女人,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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