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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冷面如他,也不无惋惜地道:“暴君盛怒,革了他的职,错非晏公好言相劝,他那颗脑袋都险些保不住!”
“粉饰太平……”
李炽隔窗而望,看街面热闹场景,可不正应了“粉饰太平”
这词儿么?
谏官不能忠言直谏,暴君这脾性当真越发残暴不仁!
忠言逆耳、奸佞当道,朝局也是混乱不堪……
……
他突然静默不语,转身,盯向棋案上那一局棋,若有所思。
这时,忽听街面上一声巨响,似有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闹出极大的动静,还夹杂了数声惨叫。
无名氏一惊,猛地开窗,冲街上张望,只见那十八个壮汉合力抬着的祭台,竟被疾驰而来的一匹黄骠马刮蹭到,壮汉们脚下打着趔趄七歪八倒,四方祭台也砰然砸落在地。
原本围得密不透风的幔帐,裂开一道口子,祭台中央骨碌骨碌的,滚出些东西来,围观众人定睛一看,炸开了头皮似的、纷纷惊声尖叫,呼啦一下,鸟兽状四散逃窜。
“出什么事了?”
外头的动静闹得恁大,公子却懒懒地坐到了棋案那头,动也不动,只撩了一下眼皮子,望向窗口。
“祭台上没有供三牲三畜,”
无名氏忙道,“公子您快来看,幔帐里头滚出来的……一、二、三、四、五……唉,卑职也数不清,到底滚出了几颗头颅!”
“头颅?”
公子微讶,而后醒悟,“定是军中叛乱的那些将士头颅,邱筠杰的项上人头,应在其中!”
这些人的脑袋,竟被朝廷当作祭品供在了祭台上、游遍长安街道,这下可好,让京中百姓也闻了血腥味,还粉饰什么太平?连好端端的祭祀庙会,那一派热热闹闹的氛围,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拿那些人的脑袋当祭品,朝廷这是杀鸡给猴看?这下好,扰了民还惊了马!”
公子依旧懒散地坐在那里,盯着未下完的棋局,看似慵懒半眯的眸中锐芒一闪,拈于指尖的那枚黑子,往棋盘中落去。
“惊了马……”
听公子提点,无名氏终于注意到了那匹顶翻祭台的黄骠马。
马脖子上系铜铃,一个城门哨兵模样的男子心急火燎地打马冲入长街,横冲直撞的,竟闹出这等凌乱不堪的场面。
眼看祭台翻落,围观众人尖叫四散,男子勒马停在街角,愣了片刻,忽又扭头看向城门那边。
无名氏这才留意到——明德门那头,一个鲜衣少年骑着一匹长鬃飞扬的神骏黑马,驰入城门,在马背上稍稍立起,策马与城墙侧壁擦边儿过时,少年猝然伸手,嘶啦一下,竟然揭下了那张皇榜!
城门守备吃惊不小,一阵骚动,那名哨兵便匆促打马欲往宫中禀告:有人来揭皇榜!
“来了、终于来了!”
无名氏竟也激动起来,急呼一声:“公子,他来了!”
李炽刚落下手中那枚黑子,闻听此言,眉梢一挑,重又踱步到窗前来,低头往街面上看。
恰好,那鲜衣怒马的少年,单手高举皇榜,由窗口下方策马驰骋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少年仰脸,往楼上小窗里看了一眼,李炽也正低头俯视,二人视线隔空碰撞,少年似是在笑,剑眉飞扬、鲜衣惹目,趾高气扬般的,张扬着一分锐气!
趁那哨兵还勒马愣在路旁时,少年骑马赶超在前,一阵儿旋风似的,奔着长安皇城方向,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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