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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心中一颤,想到了太后娘娘在信里写的话,那可真是情真意切:“哀家出身国公府,一举一动都要为国公府考虑。
只可惜皇上却不是一个能让哀家放心之人,就拿秀容之死那件事情,便可见端倪。”
秀容之死,高启知道,那时候他还在京城,正在皇宫,对这件事情,也略知一二。
当时宫里风言风语都指向太后娘娘,意思是她指使人下手去害皇上,但是后来查清,根本与太后娘娘没有一丝关系,虽然慎刑司给了一个理由,可那理由却实在无法服众。
高启知道,江小春曾因这事被慎刑司抓了去,江小春乃是江六的干儿子,而江六又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中间有什么是非曲折,高启心里头早就有定论,当然是跟皇上脱不了干系,若不是皇上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如何会这般胆大妄为?
皇上还是这般年纪便猜忌上了太后娘娘,到了他年岁渐长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如何行事呢。
只不过,与其说皇上猜忌太后娘娘吗,不如说他是在猜忌他的弟弟赫连毓,昔时先皇想要立赫连毓为太子,皇上心里肯定有个坎没有迈过去。
太后娘娘这次送他出京,就是要他在青州暗地里训练一支队伍,以防不测,他到了青州之后,一直犹豫彷徨,有些下不了决心——毕竟这暗中招募兵马,便是准备要对付赫连铖,这可是带了些谋逆的意味,万一被发现了,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只不过,太后娘娘布置得非常妥当,给他指点迷津:“哀家听闻江南那边的富有人家,一般都自己修筑曲坞,招募家丁来防守,以免被强人所抢掠,你可以效仿此般行事,哀家先赐你一个庄子,也仿效江南那边的风尚修曲坞,募人来看守,用此举为幌子,暗地里进行操练。
一个庄子完成以后,便可以再慢慢推行这方法,在青州以及附近几个州郡都这般行事,这便是神不知鬼不觉。”
高启仔细将高太后的法子想了想,确实可行,他来青州已有半个月有余,先四处转了转,发现这边的风土人情跟京城迥异,更有些接近长江以南的南燕。
大庄子是有的,而且庄子里有自己的家丁。
他曾经去拜访过一个大地主,此人乃是祖父的旧部,隐居青州已久,成了一方豪富,他那庄子里就有一千五百家丁。
若是能建上十来个这样的庄子……高启渐渐兴奋了起来,一股热血腾腾的往上升,这样一来,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就能落实,高国公府也有了保障。
“安庆,安福。”
高启扬声喊了一句,两条人影从不远的树下飞奔到了他的面前:“大公子,何事?”
“备马,我要去袁家庄。”
袁家庄,就是他曾经去过的那个庄子,庄主袁九黎,十多年前就从京城迁至青州,他用毕生积攒买下了这个庄子,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已经坐拥良田几千亩的大庄主。
策马前行,差不多去了二十多里,这才来到袁家庄前,高高的院墙与青州的矮山墙迥然不同,足足有三人高,高启抬头看了看,即便是他夜间至此,想要翻过墙头,也还需掂量一二,选个稍微矮一点的地势才能进去。
来到庄子门口,外边有几个门房,高启仔细打量了下,发现这几人目中隐隐有精光。
上次来他没仔细看,只以为是普通的家仆,得了太后娘娘的信,不免多了几分细心,此次一看,心中拜服,太后娘娘虽然人在深宫,可对外头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安福走上前,将名剌递了进去:“我家大公子来拜会袁庄主,还请通传。”
接了帖子的门房斜着眼睛看了高启一下:“稍等。”
过了不久,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高大公子,今日怎么来了?也不早些派人给个信,也好让袁某早做准备!”
一个年约五十的人踏着大步走到了门口,四四方方的紫棠脸,两道扫把一般粗的眉毛,大鼻子底下一把络腮胡子,耳朵上还挂着两个银质的大耳环。
这袁九黎是纯正的胡族,原来他家并不姓袁,只是当时高宗皇帝要推行汉化,亲自为一部分官员赐了汉姓,这才改了姓氏。
虽然姓氏改了,可那胡族的穿着打扮却未改,两只耳环挂着,不住的晃荡。
“袁庄主,早就想再来登门拜府,又恐袁庄主庶务繁多,不敢来叨扰,今日见着春光晴好,心里头想着来袁庄主这边踏春,顺便请教一二。”
高启笑着看了袁九黎一眼:“袁庄主,庄上的田已经下了秧罢?”
袁九黎两条扫帚眉毛一上一下的动了动:“怎么,高大公子也有心要做田舍翁不成?”
高启双手一拱,说得情真意切:“袁庄主,启身患重病,四处寻访名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着自己的机缘。
这病也委实奇怪,不生病之时,便与常人无异,启觉得与其坐着等那时机,不如先找些别的事情做做。”
“高大公子所言极是。”
袁九黎哈哈大笑:“只要高大公子有这般心思,袁某自当倾力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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