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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友谦笑嘻嘻地看着婉娘:“这身凤冠霞帔戴在夫人头顶上,越发衬得夫人面如桃花,有如二八少女了呢!”
婉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接阿正他俩回来给我看看?”
甄友谦露出一脸的无奈:“夫人别急,再过两天就是休沐日,我正好把孩子们领回来,我们高高兴兴一起过一天。”
婉娘点点头:“你说话算数!”
甄友谦笑道:“自然是算数的,夫人你安心养病,我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婉娘忽然说了一句:“我明天想去拜佛,你安排人送我去。”
甄友谦脚下一顿,扭头笑道:“夫人身体不好,万一受风了可就不好了,还是在家歇歇吧!”
婉娘冷笑道:“下个月就是我二叔的寿辰,你要是不想我豁出去在我叔叔寿辰那天给你闹起来,就最好让我出去透透气,我开心了,一切都好说,我不开心了——哼,我那个二叔虽然不在乎你把我天天关着,可我要是大庭广众下闹起来,你看他还能容你么!
真以为你现在做了个五品的散官就可以横着走了?”
甄友谦收了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掏出块手帕擦擦手指,走到婉娘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夫人,你信不信我会永远不让你出门?”
婉娘点点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我信啊,可惜你不敢啊!
我可是秦尚书的侄女,虽然秦尚书不在乎我这个侄女,可你却不敢不给秦尚书面子。
甄大人,你想好了么?是明天不让我出去,还是这辈子都不让我出门呢?”
甄友谦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十分亲昵地对婉娘道:“夫人说笑了!
夫人想出去,那我就给你安排一下,你要去哪个寺院?大相国寺还是天正寺?”
婉娘横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出去透透气,当然要去城外!
你少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多多的备点银子,我要买东西呢!”
甄友谦笑嘻嘻地说:“好好,夫人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我让人给你拿二百两金子去!”
他说着,见婉娘不再吭气了,这才重又走了出去。
他一边走,心里一边盘算:其实每隔一阵子让婉娘出去透透风也好,免得做的太露行迹被人怀疑了去,虽然他非常怀疑秦节跟秦昭对婉娘还有什么感情么,可是人家照看自己却绝对是冲着婉娘的,就为这点,他也不能那事情弄得太难看了。
婉娘看着甄友谦走出去,低下头冷冷地笑笑,她招呼丫鬟把她扶回床上,丫鬟不小心踩了她的脚一下,她没有吭声。
休沐日的那天,甄友谦果然把儿子跟女儿阿正从甄二婶那里领了回来。
这孩子已经四岁多了,见到婉娘,怯生生地喊了声娘,一旁的针三娘更是直接就扑到婉娘怀里娘啊娘啊的叫起来,婉娘泪如雨下,搂着孩子不肯松手,甄友谦颇有些担心她又像前几次那样哭着闹着不许他把孩子们送回去,谁知道婉娘这次竟然很有个母亲的样子,细细地问了他俩最近过得怎么样,吃了什么,又问他的几个堂兄弟对阿正如何,问三娘跟几个小姐妹处的还好么。
甄友谦忍不住道:“他们住的还是咱们家呢,哪里会亏待了阿正!”
甄友谦的二叔前几年进京,因为没了官职,手头虽然有几个钱,可是京城居大不易,便先住到了甄友谦的家里。
后来在京里谋了个七品官,虽说发展前景比在外地更好吧,但是清水也是真的,索性在甄友谦家长住了。
而甄友谦原本把婉娘关了起来,谁知道一转眼秦节回来了,他不敢做得太过分,只得又把婉娘放出来,只是把孩子抱到了甄二婶李氏那里:李氏出身不错,昔日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嫁给甄城也算是琴瑟和鸣,家里几个孩子养的也都很好,甄友谦的三个堂弟已经有两个考上了秀才,如今堂弟们膝下也有几个小孩子,不过都各自由他们的母亲带着,李氏膝下空闲,对这个送上门的侄孙还是蛮上心的:当然,住在人家家,不对人家孩子上心那是脑子进水了!
对于甄友谦的这个做法,婉娘哭过闹过,但是没有半点用处。
甄友谦说得明白,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万不能放在婉娘这里被她养废了。
婉娘跟秦大夫人哭闹了,秦大夫人直言女婿做得对,她见过甄二婶,是个知书达理的夫人,养孩子定然比婉娘养得好。
婉娘试图去求秦节,秦节摇摇头:“等这孩子大一点,我会帮忙安排他到阿明上过的那所蒙学,无论如何,不会耽误了这孩子。”
扭过头来要求甄友谦必须经常让婉娘跟孩子见面,却对婉娘提出的把孩子抱回来的要求没有做什么评论。
婉娘哭过闹过,没有用,她终于意识到耗尽了叔父的耐心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她已经没有什么迂回的余地了,她几乎把家里人都得罪光了:甚至连她贞娘蓉娘都不愿意多跟她来往,她嚣张时她口无遮拦地嘲笑贞娘跟蓉娘的丈夫考不中进士,结果话传到贞娘的婆婆耳朵里,一句话便把贞娘管得死死的:书香门第的媳妇,与商人妇有甚么多说的?少与她来往!
蓉娘倒是不在乎她说什么,可是她忙得很,跟婉娘原本关系也一般,并没有兴趣去抚慰她什么。
到这时候,婉娘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过到了近乎于众叛亲离的地步,她想要去跟亲人们搞好关系,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她没办法了:她的身体开始莫名地衰弱下去,一开始还只是容易累,逐渐的变得一早上醒来就无精打采,在往后,甚至连站起来走几步都觉得累……
她彻底无法管家理事,甄友谦让人对她悉心照料,不许她劳神费力。
在秦节跟秦大夫人面前也作出一幅对婉娘温柔体贴的模样——他过去确实一直都是这么对待婉娘的,虽然孩子的问题上对婉娘不厚道,但是即便是婉娘的母亲跟叔叔,也不得不承认换了她们,自家的孩子也不会愿意让这么一个女人管。
到这个地步,秦大夫人对女婿是满怀愧疚的:养了个不着调的女儿,处处给女婿添乱,女婿已经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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