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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抓下去要开始发炎感染的……不能再让他继续了。
我赶紧把他的手摁住,他难受得用全身蹭我的衣服,想让我身上粗粝的布料摩擦自己身上的皮,好缓解这样磨人的痒痛。
他的身子紧紧贴着我,脖子抵住我的裤脚,不停地左右转着脑袋,期间还试图用上力气将自己的手扯回来,重新用自己的指甲去抓身上的痛痒处,而我就是不肯松开,一来二去终于僵持了,半天都没办法摸到自己的肿包,他难受得终于掉下了眼泪。
眼泪流在他脸上抓痕之下破了皮的新伤口上,有种微微的刺痛,但这样的痛似乎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连瘙痒的程度也减轻了一些。
肿包被抓得微微发烫,我把他抱紧自己怀里,两只手臂像钢圈一样先禁锢住了他的行动,坐回了我原来睡觉的位置,将驱蚊水拿了出来,倒在掌心后揉开,一点点抹遍了他的全身。
清凉刺痛的薄荷味让他缓慢地止住了啼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
因为担心他的小伤口会被闷坏,不好結痂,我把他的外套脱下,叠在了一边。
在这密林里显然没办法让他光着身子躺在露天野外了,于是我短暂思考了几分钟,随即把他塞进了自己的睡袋里。
这孩子的脑袋靠着我的肩膀,至于湿漉漉的液体……不管他了。
那些眼泪就这么糊着吧,反正明天会干的。
我用掌心摸着他的后背、脖颈、手臂和腿,虽然不能抓挠,但这样的抚慰也明显让他感到轻松了一些。
他那细腻的背部不再像豆腐一样软滑了,但柔软度和之前一样没有变化。
小幅度的脉搏震动贴着我的胸口,噗通、噗通、噗通,一阵缓一阵急,但我感受到了这具小小身躯里蓬发的生命力,这让我禁不住地想要更紧地将他搂进自己的怀抱中。
我身处的地势稍稍高了一些,驱蚊液也开始起了效,刺鼻的气味让它们避而远之了,没再围着他的身边徘徊不去。
四周终于重新安静了下来,我拥着他,他像化了一样融进了我的胸前。
那颗贴着我的小小心脏终于沉静了,稳重而有节奏地小小跃动,好像是我胸腔之外长出的另一颗心。
我低声问了一句,没有做听到什么回答的打算,只是打算试探他的意识是否还清醒:“睡着了吗?”
“……没有。”
我听到了,虽然声音低得近乎不可见,但他的嘴巴正放在我的肩膀旁边,只要稍稍歪一歪头,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湿润的口腔呼出的潮湿热气,那声音清脆,小的好像只是森林某处响起的一声呓语……但我清楚地知道,那就是从我所怀抱着的这个孩子嘴中说出去的话:
“我……十分地……痒痛、苦。”
我的心一下子也酸得不像样,像是突然被浸在柠檬浓汁中皱成了一团卷纸,只好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睡着了就可以了。
睡去了就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抱住他,肩膀的布料又濡湿了,似乎是他再次无意识滴落的泪水:“我说的那个‘睡去’不是死亡……除了死亡以外,睡着了也不会感到痛苦的。”
“睡去和死没有分别……”
“不一样。”
我除了深深地叹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我还能为他做点什么呢?这种想法让我自己的鼻子也有些麻了:“哎……要怎么样才能教会你呢?明明是不一样的东西。”
他似乎已经不想再在这个问题里纠结,低头伏在我怀中,悄悄地抬起手,我眼疾手快地再压下去了,“不能抓,明天会更痛的。”
“可是现在就……已经很难受。”
我再次往手心处倒了些驱蚊水,抹匀了以后擦遍他的全身,他皱起的眉毛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瞧?现在就好多了吧?忍耐是很好的东西,你只要忍受此刻一点点的时间就能睡觉了。”
我担心像这样长的句子他可能还是听不懂,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
“一会儿再告诉你吧,”
我对他道,“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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